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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故作谦虚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烂 货!就是你,就是你把我儿子给勾引坏了!”

  “我儿子本来前途无量,厂里的技术骨干,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他现在工作没了!还要被抓去坐牢!你凭什么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上班?”

  许长平在一旁帮腔,他虽然不像刁凤琴那样撒泼,但下手更狠,一巴掌扇在苏云归的脸上,打得她嘴角瞬间见了血。

  “我们许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让我弟弟碰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明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还往上贴!现在好了,你把我们家全毁了!”

  一想到之前许长安贴补家里的钱往后就没有了,许长平怒不可遏,原本就粗壮的胳膊此时肌肉绷起,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他攥着苏云归的胳膊,嘴里骂个不停,

  “我告诉你,我弟弟要是真被判了刑,我们许家就跟你没完!我们天天来你厂里闹,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苏云归被打得头晕眼花,头发被扯得头皮生疼,脸上火辣辣的。

  她拼命挣扎,哭喊着辩解,

  “不是我!不是我!是许长安骗我!他说他跟沈青梧早就没感情了,已经办了离婚了!我不知道他犯法啊!阿姨,大哥,你们放开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呸!”

  刁凤琴往她脸上啐了一口,

  “你这种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还有脸说自己是受害者?你要是安分守己,我儿子能找上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就是那个臭鸡蛋!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害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不可!”

  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工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同情苏云归,觉得她平时看着挺文静的一个姑娘,怎么会这样;

  也有人鄙夷,觉得破坏别人家庭就该有这个下场。

  而沈青梧,就站在人群外围,像一个看戏的局外人,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冰冷的讥诮。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苏云归正挽着许长安的胳膊,在陶瓷二厂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出双入对。

  而刁凤琴和许长平,则在亲戚朋友面前大肆炫耀,说他们儿子有本事,甩了那个乡下泼妇,找了个城里有文化又漂亮的新媳妇。

  那时候的苏云归,是他们许家光耀门楣的功臣。

  而现在,当许长安因为重婚罪被捕,工作和前途都化为泡影时,苏云归就从“功臣”变成了“罪人”,成了许家所有不幸的根源。

  真是可笑。

  沈青梧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不恨苏云归吗?

  当然恨。

  但看到仇人之间狗咬狗,远比自己亲自动手来得更痛快。

  刁凤琴的每一句咒骂,许长平的每一个巴掌,都像是打在了她前世的怨气上,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她看到工厂的保安终于挤了进来,开始拉扯刁凤琴和许长平。

  苏云归则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哭得泣不成声,狼狈不堪。

  好戏看得差不多了。

  沈青梧收回目光,再也没有多看一眼那场闹剧。

  对她而言,这些人已经是她生命中的过去式,他们的结局如何,她乐见其成,但绝不会再为此浪费自己一分一秒的时间。

  她的未来,在安和堂,在那间即将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在妹妹和小满的笑脸上。

  她理了理衣领,仿佛拂去了沾染上的尘埃,转身,迈开坚定的步伐,朝着安和堂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哭喊声和叫骂声,都成了她走向新生的背景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了。

  可沈青梧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趴在地上挣扎哭喊的苏云归看到了沈青梧的背影,眼底生出骇人的寒意。

  沈青梧到了新房子,推开那扇略带“咔吱”声的旧木门,一股夹杂着灰尘和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没有丝毫嫌弃,反而觉得无比心安。

  这便是她和妹妹、小满未来的家了。

  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整理。

  先是扫了院子里积攒的厚厚落叶,秋风卷起,沙沙作响,像是为这新生奏响的序曲。

  接着她又提水打扫屋子里,屋子里的家具虽然款式老旧,但都是结实的实木所制,她用抹布仔细擦拭干净后,竟透出温润的木质光泽,一点毛病也没有。

  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棂洒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看着这焕然一新的小家,沈青梧心情大好,之前因见到许家人而起的郁气一扫而空。

  她高高兴兴地干了一上午活,直到临近中午,看看墙上的挂钟,这才想起与姜老板的约定,赶忙锁好门,往安和堂赶去。

  姜老板果然已经在办公室等着她了,正悠闲地品着一杯热茶。

  见到沈青梧来了,他立刻放下茶杯,乐呵呵地站起来,招呼她落座,

  “快坐,快坐,我估摸着你也该到了。”

  一番客套后,姜老板进入了正题,他温和地询问她的师承。

  沈青梧心头微微一紧,这话没法说。

  因为要是照实说,她那名震杏林的恩师,这辈子现在还没见过她面呢,万一姜老板人脉广,真认识她的师父,那她岂不就成了信口雌黄的说谎之人?

  于是,沈青梧垂下眼帘,做出几分恭敬又带点怀念的样子,轻声说,

  “家师不喜扬名,只是我们老家乡下的一位老大夫。我自小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些东西。”

  好在姜老板是个通透人,见她不愿多谈,便笑着摆摆手,将此事揭了过去,转而问道,

  “那不知小沈大夫,你最擅长的是哪个领域?”

  沈青梧知道这是关键问题,她故意谦虚了些,沉吟片刻道,

  “不敢说擅长。我也就是在乡下,见的都是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常见病。妇人家的月事不调、产后虚弱,还有小孩子的风寒咳嗽、积食厌食,也算略懂一些。”

  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更深奥的疑难杂症,就只是跟着师父学了些皮毛,还需多多磨炼,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姜老板是什么人?在药材和医生堆里打了几十年滚的老江湖了。

  他听着沈青梧这番话,眼睛却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