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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挑重点开始说:“裴家长女有心悸之症,受不得惊吓,四五岁那会儿发了回大病,之后就送到了庵里养着。”

  “裴老夫人极为心疼这个女儿,怕她在庵中清寂,变着法的弄些稀奇东西给她解闷。十六七岁时,她突然迷上了琵琶,裴老夫人千挑万选了一个琵琶教习,打算送到庵里陪伴女儿。”

  “就在琵琶女被送过去那日,庵里突然生了一场大火,陛下微服出宫,机缘巧合救了大姑娘,对她一见钟情,之后就册封了妃子。”

  “当时这件事很是轰动了一阵,你母亲应该也有印象。紧接着我与裴元廷大婚,那时裴家跟崔家的关系还很密切,很快我便拿到了管家权。”

  “为了尽快熟悉府里的人事,我不得不对着花名册认人,却发现府里在近期更换了三十多个下人,要么死了,要么病了,要么嫁了人。”

  “你也出身大家族,应该知道,府里出现这种情况,必定是为了隐瞒什么事。可那会儿除了大姑娘进宫为妃,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之后,就是你方才说的,每个月五百两,每年六千两的账目,我曾试探着问过,裴老夫人也只说是当年对她有恩的娘家亲眷。”

  “一开始我也没怀疑,但十几年的时间,总是能摸到蛛丝马迹。每年二月前后,裴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就是让你挑断了手筋脚筋的那个嬷嬷,她男人李长贵会出门大概一个月。”

  崔氏一口气说了许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道:“再后来,改成了每年五月,礼物中,不仅有女人的,还多了些小孩子的物件。”

  “有一次,我听见吴嬷嬷交待李长贵,一定要照看好那些药材,都是老夫人给大姑奶奶攒的,十分名贵,全是对应心悸之症的……”

  说到这,崔氏就收了话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谢明妩。

  谢明妩沉吟着问:“那你可知道,李长贵每年出去,都是去哪里?”

  说都说了,崔氏便也没什么好瞒的,只是声音越发压的低,“我想除了裴家那二老,整个裴府都没人知道李长贵去了哪,不过我起了疑心后,曾仔细留意过……”

  “那时候李长贵家里孩子还小,人去了外头,别的不买,至少也会惦记给孩子买些没见过的吃食和小玩意儿,我看着,像是杭州那边的东西。”

  “杭州……”谢明妩喃喃。

  前世她被谢谨玉活埋后,曾听见吴嬷嬷跟府里交好的婆娘闲扯,说自己将来出府,便去杭州那边养老……

  吴嬷嬷从小伺候裴老夫人,根本就没去过杭州,怎么会心心念念的想去杭州,必定是听李长贵说过,才心生向往。

  崔氏见她眸光微亮,便知道她心里有了几分确定,想了想提醒道:“谢大姑娘若是信我,就赶紧让人去找李长贵。吴嬷嬷残废了之后,他们一家人就都求了恩典出府了。”

  “先前老夫人在,他们不敢妄动,大概是怕裴家发现他们有逃跑的心思,继而灭口。如今裴老夫人死了,裴家被禁军围着,如果是我,我一定尽早跑路!”

  谢明妩面色凝重起来,吩咐道:“敖霜,你立即带人去找李长贵。”

  “是,女使。”

  敖霜出门,谢明妩便起身送客,“夫人这个人情我领了,同时,我也有句话要提醒你。”

  崔氏有些忐忑的起身,“什么话……”

  “你和离回崔家之后,裴行俭调动裴府的人手,潜入京城防卫司的监牢,去暗杀裴四夫人的弟弟温从阳。温从阳可是证明裴贵妃身份有异的关键一环。”

  崔氏微怔。

  俭儿调动裴家的人手……

  谁给他的权力?

  谢明妩走近她一步,“你生的儿子,你应该很了解才是,裴行俭心高气傲,会甘心跟你回崔家做什么表少爷?我想,他是很愿意跟裴家一起赌一把的。”

  崔氏呼吸一滞,俭儿骗了她?

  …………

  镇国公府。

  刘夫人正在询问裴行俭的情况。

  裴茹焉摇头,“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刘夫人看着相貌明艳却有些畏缩的少女,微微皱起眉头,“你母亲呢?”

  “母亲去了谢家,商谈大哥和谢家表姐的亲事,好像……是想让谢家表姐尽快嫁过来冲喜……”

  正说着,崔氏快步走了进来,她见刘夫人在此,脚步一顿,缓缓行了个福礼。

  刘夫人看了看她的面色,问:“怎么,谢家不答应冲喜?”

  崔氏垂着眸子答道:“说要考虑考虑。”

  “这也是人之常情。”刘夫人附和了一句,看了眼裴茹焉,“过继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崔氏咬咬牙,“就过继茹焉吧!”

  裴茹焉诧异的抬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