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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贝米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拎起书包往外走:“爸,李阿姨,我去上学了。”

  程康年点点头,随后拿起桌上军帽也跟着走了出去,就剩李英一人坐在那,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等大门关上,她摔了筷子,起身坐到沙发上,拿起毛线针开始织毛衣,手里的毛线针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戳进毛线团里。

  来收拾碗筷的王妈见着这一幕,也觉得心里发怵。

  半小时后。

  “妈,我回来啦。”程小莹拎着行李风风火火推门进来,军绿色文工团**还没换下,“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李英放下毛衣,揉了揉太阳穴:“还不是那个贝米,昨晚你爸又为了她跟我吵。”

  闻言,程小莹把行李一扔,气得跺脚:“自从她来了,爸爸整天骂我们,她算什么东西。”

  “小声点。”李英看了眼厨房方向,压低声音,“横竖她也待不了多久。”

  “凭什么要等?”

  紧接着,程小莹眼珠子一转:“爸不是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人吗?咱们就说她偷东西。”

  李英手里的毛衣针猛地断了:“瞎说什么,你爸精着呢。”

  “那怎么办嘛,您前天电话里不是说季团长看不上她吗,既然她没用了,那赶紧把她赶走啊。”

  “你当我不想?”李英咬着牙,“可季家老两口喜欢她,你爸指着她攀关系。”

  厨房里,王妈在蹲着摘豆角,听到这儿手一抖,豆子撒了一地。她屏住呼吸,听见程小莹继续说:“您就说粮票丢了,然后我…”

  王妈心跳如鼓。她想起贝米每次吃完饭都会帮自己收拾碗筷,还会偷偷塞给她几块点心。

  客厅里,李英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您真的愿意看她嫁给季团长?乡下人配吗?”

  王妈越听越心凉,思绪乱作一团,然后轻手轻脚退到后门。

  要不要告诉贝米那丫头?可要是被太太知道,这份工作可就难保了,毕竟全家人就指着她这份工钱。

  这时程小莹突然提高嗓门:“妈,我那条新裙子呢?”

  王妈赶紧拿起扫把假装扫地。

  透过厨房门缝,她看见程小莹往楼上跑,而李英站在原地,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王妈擦了擦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还是找个机会提醒贝米吧,这孩子是个诚心人。

  这城里人的弯弯绕,可比乡下复杂多了。

  另一边,贝米刚跳下公交车,连衣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她仰头看着门口“北京职工大学”的牌子,这可是最好的**高校,程康年为了面子倒是舍得下本钱。

  刚进校门,几个男生就齐刷刷看过来。一个戴眼镜的白衬衫男生红着脸凑过来:“同、同学,需要帮忙找教室吗?”

  “谢谢,不用。”贝米礼貌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脚步轻快地朝教学楼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她是不是文工团的?”

  “这气质,肯定是哪个干部家的。”

  教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贝米刚踏进门,就听见一声惊呼:“贝米?”

  贝米转头,看见林婷婷瞪大眼睛看着她。

  “好巧啊婷婷。”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心里却咯噔一下,啥情况,原著里可没写林婷婷也在这上学。

  林婷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也来补习?”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贝米身上来回扫视,从精致的收腰设计到裙摆的褶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钢笔。

  今天她特意穿了件浅蓝色连衣裙,本来还算得体,可跟贝米那身时髦的款式一比,顿时显得土气十足。

  “是呀。”贝米笑得甜,故意选了林婷婷前排的座位。刚坐下就听见后排嘀咕:“婷婷,这谁啊?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林婷婷声音带着明显的酸味:“抹雪花膏了吧。乡下人进城,可不得使劲捯饬。”

  贝米当没听见,托腮盯着黑板。讲台上老师讲到个体户营业执照,她赶紧记笔记,这可是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直到讲到商品经济政策的时候,老师开始点名:“比如这位穿裙子的女同学,如果让你摆摊,卖什么好?”

  满教室目光唰地聚焦过来。贝米不慌不忙站起来:“卖点心呀,成本低见效快。”她掰着手指算,“面粉四毛一斤,鸡蛋...”

  林婷婷这时插嘴,声音不大不小:“乡下人就是会算小账。”

  教室里顿时一阵哄笑,贝米转身,笑得露出小梨涡:“是呀,毕竟我奶奶说过,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老师赞许地点头:“这位同学说得好,改革开放就是要精打细算。”

  课间休息,扎羊角辫的圆脸姑娘凑过来:“同志,你皮肤咋这么透亮?用的啥雪花膏?”

  “就普通的珍珠霜呀。”

  “骗人。”旁边短发姑娘把话**来,“我用友谊雪花膏,脑门还爆痘呢。”

  贝米听着,从布兜掏出小玻璃瓶:“抹完霜要拍甘油水,锁住水份。”

  见大家茫然,她又补充:“半勺甘油兑小半杯凉白开,装小喷壶里。”

  “甘油不是擦手的吗?”林婷婷突然提高嗓门,“往脸上抹不怕烂脸?”

  贝米指尖点点自己的脸:“稀释过的呀,我经常这么用,你看烂了吗?”

  阳光照在她瓷白的脸上,连毛孔都看不见。姑娘们一股子围上来,七嘴八舌问:

  “你头发咋这么黑?”

  “洗头用鸡蛋清。”

  “眉毛这么整齐?”

  “烧火钳子烫的。”

  林婷婷被挤到外围,气得合上书本。

  她朋友小声说:“人家懂得真多...”

  “都是哗众取宠!”她抓起书包就走,差点撞到门口探头探脑的男生。

  放学后,贝米刚走出教室,身后的圆脸姑娘追上来:“贝米同志,我叫刘娟,住纺织厂家属院,你懂得真多,能交个朋友吗?”

  她掏出手绢包的奶糖,“请你吃。”

  贝米有些意外,原著里原主在夜校可是被孤立到退学的,看来穿书后,剧情真的在改变。

  顿时,她笑眯眯地应答:“可以。”

  校园小道上飘着桂花香,刘娟挽住她胳膊:“贝米你真厉害,连林婷婷吃瘪我都瞧见了,她可是文工团的,整天鼻孔朝天。”

  校门口的小贩在叫卖冰棍,贝米买了两根,递给刘娟一根:“给,朋友请你的。”

  刘娟受宠若惊地接过。

  贝米咬着冰棍眯起眼睛想,既然剧情能改,那么她这个“原主”的结局是不是也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