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到你府上坐坐

  启赋直接冲上前,大掌揪住刘畅起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似的把人给拖拽了起来:“大胆刘畅起,你可知你刚才围的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架势可是把刘畅起吓坏了。

  他穿的粗布短衣质量不好,这么一揪,线已经摇摇欲坠了。

  刘畅起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来,他一边忍受着嗓子边儿上带着的桎梏,一边还得向启赋求情:“不就是两个冒充巡抚特使的家伙么,也值得总兵大人您亲自出动?”

  “您先松松手……总兵大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再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永州的人。

  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闻言,启赋呸了一下:“谁同你是一家人,你还说是有人冒充特使?”

  难道不是吗?

  启赋狠狠地撤开手,刘畅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人剧烈地咳嗽着。

  还没反应过来,启赋指着他鼻子骂道:“刘畅起,你可真是瞎了眼。”

  他瞎了眼?

  刘畅起脑子木然。

  难不成是他手下的密探得到的消息有误?

  不可能的啊,他的关系网用了十几年,一向可靠,怎么可能会出错!

  为了验证此事,刘畅起来不及顾及嗓子,赶紧跟在启赋身后。

  但很快,自由行走便由不得他了。

  有两个兵卒上前将人押住。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知州!你们疯了!”

  怎么会有人敢押着知州的!

  副将走上前,冷冷道:“押着你已经算是开恩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刘畅起被押解至客栈前,看着启赋直挺挺地跪在紧闭门前时。他的脑子嗡鸣一瞬。

  紧接着启赋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浑身失去了力气。

  “微臣启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宜妃娘娘降罪!”

  启赋连着说了三遍,里头的人才将门打开。

  眼见史奕和启赋互相点了个头,刘畅起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湿透。

  完了……

  他们不是特使和特使夫人,是皇上和宜妃娘娘!

  这次可是完了!

  刘畅起死死咬住下嘴唇,脑子像是飞一般转动着。

  一定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否则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启赋亲自上去请,季寰和姜念秋才款款下楼来。

  看着伏在地上连头都不许抬的人,季寰眼露轻蔑。

  他垂了下眼,押解着刘畅起的兵卒立刻明白,拽住他头发拉着脑袋向后仰。

  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人,此刻只能被迫抬头了。

  季寰语调冰冷:“知州大人。”

  一个知州,哪里当得起圣上叫一声大人。

  刘畅起心中悔不当初。

  早就发觉此人和那女子不似平常人,为何不能再忍忍。

  哪怕糊弄到他们离开也好啊!

  说到底,是他盯上了那枚印章,这才惹来塌天大祸。

  看着刘畅起懊悔的表情,季寰凉笑道:“你不是说,要叫人把朕和宜妃拿下么,怎么不动手了?”

  当初他的口气可是大得很呢!

  就连季寰都得感叹一句,从小到大,头一次有人敢对他这般呼来喝去。

  刘畅起死死地闭上眼。

  如果能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傻到那种程度。

  眼下,就只能是硬着头皮解释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磕磕绊绊地说道:“罪臣有眼无珠,认不得真龙天降,还请皇上、宜妃娘娘恕罪!”

  许多小细节在他脑海中串联成线,全然清楚了。

  为何特使夫人在倒茶的时候会先给特使——因为皇家规矩,永远是皇帝为先。

  为何特使竟敢对着知州说让夫人指点——因为夫人乃是当朝妃子。

  事实真相如同一道道雷往他身上劈。

  姜念秋都做好了要当下就处理刘畅起的准备,可没想到他并未这么做。

  而是一反常态,对刘畅起十分客气:“知州大人,你刚才说要请总兵到你府上坐坐,不如带上朕和宜妃吧?”

  姜念秋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琢磨清楚。

  嗯,在临行刑前,刽子手的温柔,是最折磨人的刀。

  众人要去往知州府的时候,姜念秋路过刘畅起,微微弯下腰,啧啧两声。

  她叹口气,说:“你呀,老狐狸尾巴大了是遮不住的!”

  狐狸要想别人看不见尾巴,除非一个方法能一劳永逸——割掉尾巴。

  只可惜,贪念是刘畅起最明显的尾巴。

  他只要不舍得割断,就一定会被发现。

  到了刘畅起府中,押解他的兵卒便被撤掉了,代替的是手上、脚上各自一副镣铐。

  这回,他插翅难飞。

  季寰和姜念秋在前头走着,刘畅起亦步亦趋地跟着,启赋和史奕等人围在后方,时刻为保安全做准备。

  那府邸之中十分节俭。

  一如第一次见季寰和姜念秋时,刘畅起营造的人设。

  不过人设,始终只是人设而已。

  季寰眉头微挑:“刘大人的府邸倒是清净得很。”

  刘畅起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完蛋的想法之中,并没答话。

  史奕看着就要踹上去,被季寰抬手拦下。

  “你正常答话便可,你今日的失礼朕不追究。”

  闻言,刘畅起愣住,不可置信地瞧着季寰。

  姜念秋心想,你还真敢信。

  季寰说不追究你查出我是假特使的身份,这倒是不假。

  可是你贪赃枉法,把整个永州城搞得乌烟瘴气的事儿,他可没说不追究。

  刘畅起显然是信了,他低着头,迅速调整着心态:“微臣一个人住,自是没什么可闹腾的。”

  自己一个人住?

  有点儿奇怪啊。

  这回是姜念秋出声问话:“怎得不见大**儿?”

  她不似季寰在深宫之中混迹浸银了那么久,语调仍是稀疏平常的样子。

  刘畅起就在这些表象之中,渐渐的平复下来。

  他恭恭敬敬地拱手回话:“回宜妃娘**话,微臣妻儿均在乡下,来往一次不便,他们也受不了永州气候,于是就没接来。”

  妻儿不在任职的地儿。

  这种做法倒是有些眼熟。

  姜念秋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来这古往今来,手段都是一样的啊?

  “大人可真是体恤妻儿。”

  体恤到如果有事儿,且得一段时间才找的上妻儿。

  到时候人去楼空,妻儿便保住了。

  在现代,这种弃车保兵的做法实在是屡见不鲜。

  姜念秋就是因为听到了刘畅起这个说法,再加上实在简陋的家庭环境,才起了一个新的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