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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内,姜嬛的最后一道翡翠虾仁刚摆完盘,虾仁晶莹剔透,裹着碧绿的芡汁,泛着**的光泽。

  “小主,都准备好了。”小昭轻声提醒,“咱们可以出发去找皇上了。”

  姜嬛刚要应声,却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娘娘……常贵人去了乾清宫,说是,说是奉太后之命去侍寝。”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刺进姜嬛的心窝。

  她幽幽叹了口气,缓缓将手中的食盒盖上。

  越想越冒鬼火!

  “那正好,省得我跑这一趟。”

  说着就将菜肴一盘盘摆好,铺满了整张桌子。

  小昭愕然:“可皇上不是说……”

  “皇上忙着呢。”

  姜嬛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自己先一**坐下了。

  “咱们自己吃。”

  呵,男人。

  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猪蹄子。

  她就是个无情的做饭机器,呼,她不生气。

  姜嬛将虾仁塞进嘴里,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白天还说最喜欢她做的点心,转眼就去吃别人做的‘点心’了。

  她越吃越快,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咽下去。

  翡翠虾仁、蜜汁火方、清炒时蔬……每道菜都被她夹了个遍。

  “小主您慢点。”

  小昭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姜嬛一个没上劲,噎死了。

  但姜嬛却恍若未闻,她想起午后霍临那句不让太后得逞,想起他指尖擦过她唇角的温度,想起他说杏仁酥很好吃时眼里的温柔……

  “骗子。”

  她小声嘀咕,筷子狠狠戳进一块蜜汁火方。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小主。”小昭心疼地递上帕子。

  姜嬛摆摆手,又盛了碗米饭,把剩下的菜汁都拌了进去。

  吃!全都吃掉!

  反正皇上现在肯定在喂常贵人吃葡萄呢!

  直到胃里撑得发疼,姜嬛才放下筷子。

  窗外,乾清宫的方向灯火通明。

  她想象着常贵人娇笑着依偎在霍临怀里的画面,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又懊恼又生气,皇上宠幸妃子天经地义。

  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啊?

  姜嬛眼睛酸涩得厉害,她猛地关上窗户,转身走向床榻。

  “熄灯,睡觉!”

  翌日清晨,常贵人的轿辇缓缓驶离乾清宫。

  常贵人瘫软在轿中,双腿早已失去知觉,精心梳妆的发髻散乱不堪,纱衣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格外狼狈。

  整整一夜。

  皇上竟让她在殿外跪了一整夜!

  更可恨的是,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天蒙蒙亮时,各宫妃嫔们起了个大早,都“恰好”经过乾清宫,亲眼目睹了她这副模样。

  “娘娘,到了。”轿外宫女声音发颤。

  常贵人想站起来,膝盖却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刚一动就疼得倒抽冷气。

  最后是被两个嬷嬷架着,才勉强下了轿。

  “哟,这不是贵人妹妹吗?”

  一道娇媚声音传来。

  陈昭仪摇着团扇,故作惊讶地打量她。

  “妹妹这是……腿脚不便?”

  常贵人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知道,不出半日,她失宠的消息就会传遍后宫。

  届时上赶着拉踩,嘲笑她的人会更多。

  “让开。”她强撑着挺直腰背,指甲深深掐入嬷嬷手臂。

  陈昭仪却不依不饶:“听说妹妹昨夜去伺候皇上,怎么,伺候到腿软了?”

  陈昭仪周围的宫女掩嘴偷笑,完全没给常贵人留情面。

  常贵人眼底闪过一丝怨毒,面上却挤出笑容。

  “姐姐说笑了,本宫只是不慎扭伤了脚。”

  陈昭仪看了眼常贵人的膝盖,意有所指。

  “既然如此,那妹妹还是好好休息吧,就别到处乱跑了。”

  常贵人冷哼一声:“不劳姐姐费心。”

  话音落下,她带人离开。

  只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硬是保持着贵人的仪态,直到踏入寝殿才瘫倒在地。

  另一边,慈宁宫内,太后正在用早膳。

  砰——

  殿门被猛地推开,霍临大步走入,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宫人。

  太后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

  “皇上今日好大的威风。”

  霍临一抬手,身后宫人如潮水般退去。

  他走到太后面前,眼神冷得骇人。

  “母后昨夜做的好事。”

  太后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放下银箸。

  “哀家不过是关心皇上龙体,怎么,常贵人伺候得不好?”

  “母后。”霍临站在太后身前不远处,他居高临下,压迫力十足,“您管的太宽,只会覆水难收。”

  太后冷笑一声,“霍临,你这是在跟哀家说话?”

  “那母后希望儿臣怎么说?”

  霍临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慢条斯理地在指间把玩。

  “或者说,您希望儿臣把这份密折公之于众?”

  太后瞳孔微缩:“你查哀家?”

  霍临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不是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密信,“是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您那位表侄,在醉仙楼喝多了,说了些有趣的事。”

  “他说……”霍临抬眸,盯着太后的眼睛,一字一顿,“您有个儿子,不姓霍。”

  “胡说八道!”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霍临,你宁愿信一个外人的醉话,也不信自己的母后?”

  “儿臣已经查证过了。”

  霍临声音冰冷,语气不容置疑,“三皇兄的生辰,比您入宫的日子早了两个月。”

  他缓步绕到太后身后,“这可是大罪,随便一个朝臣上本奏,朕就得手起刀落。”

  太后浑身发抖,精心保养的面容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案几边缘,指节泛白。

  “你想要什么?”

  霍临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很简单。”他转身走向殿门,在门前顿了顿,侧首投来冰冷的一瞥,“从今往后,别再插手朕的后宫。”

  殿门打开,刺目的阳光倾泻而入,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而锋利。

  太后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曾经那个羸弱的幼子,如今已成了一条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