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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淑珍几乎咬牙切齿地看向钱瑞生。

  这还是个男人吗?

  竟然让她一起下跪。

  不过这会儿她理智已经回归,看着面前这一堆的老头老太太,知道如今除了低头,没有其他办法。

  不然真惹恼了这些人,怕是真要送他们去派出所了。

  她可不想再跑一趟。

  反正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丢脸……就丢脸吧……

  林淑珍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最后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是,我们是犯了错误。我们也不是东子的远房舅舅舅妈,只是看他一个小孩子,想着好哄,才过来借住的。昨晚上出了点事才没回来。早上,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求你们别把咱们送去派出所,我们不是人贩子……”

  钱瑞生也不停地求饶。

  一群老头老太太看戏看了个够,又见两人跪地求饶,就低声嘀咕起来。

  最后得出了结果。

  让他们赔偿东子十块钱的那什么……精神上的……损失,然后再送居委会。

  让居委会的人去管。

  林淑珍简直要被气笑了。

  竟然还要赔十块钱!

  他们住招待所都不需要这么多钱。

  “住招待所,你们能干这事儿吗?怕早就被举报抓进去了。”

  “对啊,你们在这里多恶心人呢,幸好今儿是我们陪着东子一起回来的,要是让他一个小孩子单独看见这些,可不得留下阴影啊?”

  “可不是,赔十块钱算是便宜你们了!”

  如今林淑珍钱瑞生他们处于劣势,再怎么争辩都没用,最后也只能乖乖地给钱。

  又被一群人推搡着去了居委会。

  钟老太和银桃看着他们离开,倒是没再跟上去。

  其实这事儿,最多也就是道德上的谴责。

  钟老太想都想得到,因着他们不是本地人,怕也只是口头批评几句,然后打电话到了大队通知下这件事。

  不痛不痒的。

  钟老太这般想着,冷哼一声。

  就是不知道这事儿闹大之后,这两人到底还能不能相亲相爱,还是要狗咬狗呢?

  银桃不满地嘀咕:“妈,你就没想过……”

  钟老太等了半晌没等到银桃后面的话,回头看她:“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

  银桃深吸一口气,心一横,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妈,你就没想过,要和爸离婚吗?”

  钟老太点头:“离啊,我上回就说了啊。他不肯离呗。”

  银桃眼一亮:“他都犯这么大的错误了,不肯离有什么用?走,咱们回去了就离。”

  钟老太无奈地看着小女儿。

  这是多想他们离婚啊?

  不是都说没有孩子盼着父母离婚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就不同了?

  银桃撇撇嘴:“那也是父母有感情基础,或者是父母双方都对婚姻忠诚。就咱爸这样的……哼……也就您,这些年老老实实地给他们钱家做牛做马。换个人,肯定早就不跟他过了。我不想您这么辛苦。我们都长大了,等我上了大学,我也可以孝敬您了……”

  钟老太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听着银桃这一长串的话,笑了笑。

  “嗯。离,不过得等你考上大学了,到时候妈跟你一起走。”

  银桃一喜:“真的?”

  “嗯,真的。”

  “可是咱们也可以先离,等我考上了大学咱们再一起去。”

  钟老太摆摆手:“行了,这事儿你不要再操心。妈心里有数。”

  她有自己的成算。

  看钱建军的长相,他多半不是自己的孩子。那自己老二去了哪里?

  而且这年代,亲子鉴定什么的还不普及,她的想法让那两个畜生自己把这事儿爆出来。

  还得找回二儿子。

  最重要的是,让钱瑞生主动提离婚。

  不然她提离的话,钱瑞生为了拿捏她,这几个孩子,她一个也带不走。

  钱建军不算,老三爱滚哪滚哪,可是大儿子小女儿,还有大女儿,这些儿女,她还是要的。

  钟老太深吸一口气,慢慢来,不能急。事缓则圆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打定主意后,钟老太也就不再多想。

  她蹲下身,看着懵懵懂懂看着他们的东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五块钱来,塞到了东子手里:“东子,谢谢你帮奶奶这个大忙。以后你一个人在家,可得注意安全。再有这种主动找上门来认亲的,一定要带去给你这些邻居的爷爷奶奶掌个眼。”

  东子重重点头,他有些依依不舍地看向钟老太:“奶,你们是要走了吗?”

  钟老太点头:“嗯,要走了。等奶再来明州市,就来看你,好不好?”

  东子咧嘴笑:“好。奶,那你要记得啊。”

  “好。”

  “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好好。”

  哄好了东子,钟老太这才拉着还在嘀咕的银桃往招待所去:“好啦。都跟你说了,这事儿你不用再琢磨,读好你的书就行了。走,咱们还有件大事儿没办。”

  银桃被钟老太这句吸引了注意力:"妈,还有什么大事儿啊?"

  “等下跟你说。”

  两人回到招待所。

  当钟老太拿出那些小黄鱼时,银桃惊得差点尖叫出声,又赶紧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妈,娘……这……这是咱们的?这是您这回找到的?”银桃不敢置信。

  钟老太笑:“嗯,这是我奶留给我的。咱们去换点钱回来,以后你的学费就不用愁了。”

  银桃听了这话,却沉默了。

  钟老太不解地看向她。

  银桃苦笑:“妈,今天这事儿,你当我没看见。您那么多孩子,不能只让我一个人知道。万一哪天我起了贪心?岂不是糟了?您自己去换钱,我不去了。”

  钟老太愕然。

  她没想到银桃会这样说。

  不管她如何苦劝,银桃就是咬死了不去。

  钟老太最后只好苦笑着自己背着包袱去找严明松了。

  这些小黄鱼,她也没打算全部换成钱。

  “你打算换多少?”严明松问。

  “五条吧。”

  严明松公事公办:“嗯,一条差不多312克,五条就是1560克。现在市场黄金价格39元一克,但是黑市给不了这个价,我给你35元一克。一共是54600元。你看对不对?”

  钟老太默默地算了一回,点了点头。

  不由得佩服严明松,竟然马上就算出来了。

  “那剩下的……你最好是不要带回去。”严明松好心提醒。

  不然以她夫家那种情况,不一定能护得住。

  钟老太点头:“我知道,我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