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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从房屋的缝隙中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草。

  倩儿方才出去没多久,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华贵锦裘,云髻高耸,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冷傲的女子,出现在了御马监外,身后跟着几个神色倨傲的侍卫。

  阳光斜照在她身上,与房间内的阴暗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她高不可攀。

  “郡主,您来了!”

  秦羽慢慢从草堆上撑起身,对着那女子微微躬了躬身,声音依旧沙哑,却听不出太多情绪。

  这话一出,眼前的二姐秦婉如柳眉倒竖,脸色骤然一沉。

  她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波澜万分。

  郡主?

  他以前何曾这般称呼过自己?

  开口闭口都是甜甜的二姐。

  如今这般生分,倒像是在指责谁一般!

  明明一切都是他秦羽的错,是他不知好歹,是他冥顽不灵!

  他有什么胆子,用这般阴阳怪气的称呼来宣泄他那可笑的不满?

  秦婉如越想越气,胸口一阵起伏,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开口:“叫我来,可是终于想通了?”

  “你可同意了秦飞跟苏婉儿的婚事?”

  秦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笑容却冷得像屋外的冰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秦婉如的视线,淡淡反问:“我若是不同意,郡主又会如何待我?”

  “放肆!”

  秦婉如被他那平静却充满挑衅的眼神彻底激怒,厉声呵斥,精致的妆容都因此显得有些扭曲。

  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秦羽,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你若是依旧这般执迷不悟,那就留在这御马监里,等着化为一堆枯骨吧!”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秦羽耳边炸响!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果然!

  果然是这样!

  前世,他就是因为这般执拗,不肯低头,才被他们彻底抛弃,孤零零地冻死在这破败的御马监中!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结局!

  不过,既然老天让他重活一世,他秦羽,当然要改写这该死的结局!

  只是,在彻底撕破脸皮之前,至少有些事情,他还要弄个一清二楚!

  秦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恨意,语气竟又恢复了平静:“郡主莫急。”

  “我只是想知道,关于此事,苏家又是什么态度?”

  秦婉如见他改口,还以为他有所松动,但听到问题,脸上的憎恶之色却更浓了几分,没好气地嗤笑道:“哼,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秦羽,你终究还是不死心吗?”

  秦婉如像是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耐。

  “也罢,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婉儿跟秦飞之间,早就两情相悦,互生情愫!”

  “苏家那边,对这门亲事也是乐见其成,赞同得很!”

  “只有你,是你秦羽一个人在这里纠缠不清,是你坏了人家这段天赐的好姻缘!”

  “你难道非要让所有人都因为你的胡搅蛮缠而跟着你一起蒙羞吗?”

  说到最后,秦婉如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和痛心疾首的表情。

  她心中暗自感慨,果然,之前还是对秦羽太过宠溺了,才让他养成了这般刁蛮任性,不知进退的性子!

  否则的话,他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秦婉如这番发自肺腑的劝诫,落在秦羽耳中,换来的却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有那双垂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原来如此。

  原来,自己早就被全世界抛弃了。

  亏他还傻傻地以为,苏婉儿对自己情深义重,非己不嫁。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至于眼前的这位二姐,伴随着刚才的发言,秦羽心中最后一点对亲情的虚妄幻想,也在此刻彻底破碎。

  她的心里,恐怕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亲弟弟姓甚名谁了吧?

  毕竟,整个王府如今只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那位世子秦飞!

  既然连自己整个人都无视,这些人又怎么会在意自己的态度,在乎自己的死活呢?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将秦羽淹没。

  在他看来,上辈子那般凄惨地死去,所谓的养育之恩也该还清了吧。

  老天爷让他秦羽重活一世,难道真是嫌他死得不够惨,要让他再体验一次?

  不!

  或许,就是为了报复!

  为了将那些曾经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既然秦家、苏家,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乎他秦羽的死活。

  他又何必,再傻乎乎地去在乎那些人的看法,那些人的喜怒哀乐?

  想到这里,秦羽心中那股被压抑许久的委屈,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猛兽,疯狂滋长。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竟慢慢绽开一抹笑容。

  “我同意。”

  秦羽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房屋内的寒风似乎都为之一滞。

  秦婉如脸上的怒容和鄙夷,瞬间凝固。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意了?

  这个一直油盐不进,宁死不屈的秦羽,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他先前那般决绝,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还是说,自己方才那番威胁之言,终于让他怕了?

  秦羽看着秦婉如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那笑容灿烂得刺眼。

  “郡主。”他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恭顺:“既然婚事已定,我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这话一出,秦婉如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但眼中的警惕和怀疑并未消散。

  她冷哼一声,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回府?”

  秦婉如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秦羽,你既然答应了,就最好给本郡主认命!”

  “今日之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若是敢借此机会回府,再想着暗中破坏秦飞和婉儿的婚事,本郡主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明白吗?”

  秦羽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点了点头,显得无比乖巧。

  “郡主放心。”

  “弟弟既然已经低头,就万万不会再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秦飞与苏婉儿,天作之合,我自然是祝福的。”

  秦婉如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还是被他这副顺从的模样迷惑了些许。

  或许,他是真的想通了。

  毕竟,再硬的骨头,也熬不过真正的绝境。

  眼看秦婉如默默点头,秦羽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回府?

  自然是要回的。

  婚礼也自然是要参加的。

  届时,他秦羽定会给王府、给秦飞、给苏婉儿,送上一份永世难忘的大礼!

  真到了婚礼那天,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