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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这般说法,字字如刀,斩断了太后在麒麟殿内最后的权柄。

  两名身披金甲的御林军统领,在短暂的惊愕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左一右,朝着太后走去。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他们的眼神,却写满了决绝。

  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扭曲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她一手扶上龙椅的皇帝。

  “皇帝!”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你疯了不成!”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软禁自己的亲生母亲?”

  太后手中的龙头拐杖,指向那两名越来越近的御林军。

  “谁敢动哀家一下试试!”

  然而,皇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陌生得让她心底发寒。

  “母后。”

  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朕再问你一次。”

  “你真的不知道,那块金令,是怎么回事吗?”

  太后猛地一愣。

  金令?

  什么金令?

  她下意识地看向脚边,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秦源。

  “源儿,他说的是什么金令?”

  秦源浑身一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冷笑。

  “看来母后是真的不知情。”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也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块金令,是朕赏给秦羽的!”

  “是朕念他为国争光,特意赏赐给他的护身符!”

  “可结果呢?”

  皇帝的目光,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秦源的身上!

  “结果,朕的赏赐,朕的脸面,朕的旨意,就这么被镇南王府,给私自截留了!”

  轰!

  真相大白!

  麒麟殿内,所有人的脑子都嗡的一声!

  截留圣上的赏赐?

  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

  这是在刨大夏王朝的根基,是在打皇帝的脸!

  这和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

  “怪不得镇南王府行事如此嚣张!”

  “连圣上的东西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满朝文武的议论声,像是无数根钢针,扎进了秦源的耳朵里。

  他再也撑不住了。

  噗通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陛下饶命!”

  “陛下,臣冤枉啊!”

  “这都是误会,是天大的误会啊!”

  秦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太后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外甥,气得浑身发抖。

  但,她不能退。

  她若是退了,镇南王府就真的完了。

  她的娘家,就完了!

  “够了!”

  太后猛地一顿手中的拐杖,那尖锐的声音,竟是压下了满朝的议论。

  她瞪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不就是一块破牌子吗!”

  “秦羽是源儿的儿子,儿子的东西,做父亲的拿来看一看,用一用,又怎么了?”

  “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太后理直气壮地喝道。

  “难道在你这个皇帝眼里,一块牌子,比你哥哥的性命还重要吗!”

  这话一出。

  整个麒麟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

  一家人?

  在皇家天威面前,谈一家人?

  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无知!

  “呵。”

  龙椅之上的皇帝,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失望。

  “好。”

  “说得好。”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起身,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麒麟殿!

  “好一个一家人!”

  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句地迸发出来。

  “在母后眼里,朕的旨意,朕的脸面,原来都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拿捏的破牌子!”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不敢上前的御林军,声音陡然化作一声雷霆般的咆哮!

  “你们都聋了吗!”

  “朕的话,现在不管用了是吗!”

  “动手!”

  “把太后给朕请回慈宁宫!”

  那一声请字,咬得极重!

  御林军统领浑身一颤,再也不敢犹豫,猛地跨前一步,对着太后躬身行礼。

  “太后娘娘,得罪了!”

  “放肆!”

  太后厉声尖叫,眼看那两只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袖,她猛地后退一步,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皇帝。

  “皇帝!”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更带着一丝威胁。

  “你当真要如此无情无义吗?”

  “哀家是你的母亲!”

  “秦源是你的亲表哥!”

  “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天下人看我皇室的笑话吗!”

  皇帝笑了。笑得无比悲怆。

  “笑话?”

  “朕的脸面,早就被你们王府,扔在地上,反复践踏了!”

  “朕的赏赐,被你们当成耀武扬威的工具!”

  “朕的驸马,被你们当成可以随意打杀的奴才!”

  “朕这个皇帝,在你们眼里,还有半分威严吗!”

  “朕今日若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你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那朕这个皇帝,才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话音落下。

  皇帝猛地一挥龙袍!

  那动作,斩钉截铁,不留半分余地!

  “带走!”

  御林军再无迟疑,左右架住了太后的手臂。

  “不!”

  “你们不能这样对哀家!”

  太后疯狂地挣扎着,发髻散乱,仪态尽失,像一个市井泼妇。

  “皇帝。你这个不孝子。你会后悔的!”

  “秦源,秦飞。哀家告诉你们,王府倒不了。哀家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她凄厉的叫喊声,在麒麟殿内回荡。

  秦源瘫在地上,早已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秦飞更是直接吓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直到太后的身影,被强行拖拽出大殿,那叫骂声也渐渐远去,麒麟殿内,才重新恢复了死寂。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赤红。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盛怒的龙颜。

  许久。

  皇帝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秦源的心脏上。

  最终,他停在了秦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吓破了胆的男人。

  “王爷。”

  皇帝的声音,很轻,很慢。

  “抬起头来。”

  秦源浑身一僵,却不敢不从,他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布满了冷汗与泪水,充满了绝望的脸。

  “陛下,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缓缓蹲下身,与秦源平视,那眼神,看得秦源灵魂都在颤抖。

  “告诉朕。”

  “朕的赏赐,你拿着,用着,是不是很威风?”

  “用朕的金令,去欺压朕看中的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陛下,臣不敢,臣一时糊涂。”

  “糊涂?”

  皇帝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秦源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不是糊涂!”

  “你是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

  皇帝的眼中,杀机毕露。

  但太后最后那一句镇南王府倒不了,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不能现在就杀了秦源。

  那等于是在和太后彻底撕破脸,朝堂必将大乱。

  “呼……”

  皇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所有怒火,都一并吐出。

  他松开了手。

  秦源像一滩烂泥,重新摔回了地上。

  “来人。”

  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漠。

  “将镇南王府一干人等,给朕扔出宫去!”

  “削其王爵,收其府邸,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命其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终生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至于他们所犯之罪,待朕查明之后,再行发落!”

  这番处置,不可谓不重。

  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让他们从云端,彻底跌入了泥潭。

  秦源和秦飞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被御林军拖了出去。

  那狼狈的模样,引得众人一阵唏嘘。

  偌大的麒麟殿,转眼间,便清净了许多。

  直到这时,皇帝的目光,才终于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挺直着脊梁,不卑不亢的少年。

  秦羽。

  看着秦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皇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愧疚,与浓浓的欣赏。

  “秦羽。”

  他开口了,声音温和了许多。

  “今日之事,是朕识人不明,让你受委屈了。”

  秦羽微微躬身。

  “陛下言重。”

  皇帝摇了摇头,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扫过那脸色难看的北蛮王子温拿。

  然后,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今日,朕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北蛮使臣的面,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听皇帝朗声说道。

  “从即刻起,秦羽与镇南王府,再无半分瓜葛!”

  “他是我大夏的功臣!”

  “是我女如烟的未婚夫婿!”

  “是朕亲封的护国驸马!”

  皇帝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秦羽的身上,那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承诺!

  “朕把话放在这里!”

  “从今往后,谁敢为难秦羽,谁敢对他不敬!”

  “就是与朕为敌!”

  “就是与我整个大夏王朝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