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吓了一跳。

  都说这张飞性烈如火,今日看来,所言非虚啊。

  “将军且慢!”

  郑云十分清楚,比起求饶,张飞更欣赏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张飞眉头一挑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郑云不卑不亢道:“将军,这告示写的清楚,将军招婿不论出身,据说所知,此前也有不少白衣前来。”

  “怎么此刻,却因我一介白身布衣,就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乱棍打死,岂不是有失公允。”

  “你小子倒是有些胆量。”张飞冷哼一身道:“不过他们可没撕了我告示。”

  郑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告示递上,开口道:“我既敢揭告示,自然是有真才实学,信心十足。”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张飞说着一挥手道:“取笔墨来!”

  不多时,便有下人将笔墨纸砚摆放到郑云跟前。

  郑云眉头微微蹙起,疑惑的问道:“不知三将军要考些什么?”

  张苞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我父亲与刘皇叔桃园结义,曾立誓兴复汉室,如今益州已定,你觉得现在该当如何?”

  郑云闻言不由微微一愣,不是说好的靠诗词歌赋吗?

  怎么是问时政?

  “怎么,觉得为难了?”

  张飞见郑云沉默,还以为他不会,不由冷哼一声道:“做我张飞的女婿,必然要辅佐我兄弟三人兴复汉!”

  郑云接过笔道:“既然三将军和大公子问话,那我就斗胆提些许意见。”

  说着,郑云不再犹豫,而是拿起毛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而张飞和张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之色。

  张苞惊喜道:“你一个农户,居然会写字。”

  郑云解释道:“曾与村中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难登大雅之堂。”

  这话瞬间就引起了父子二人的好奇,不由凑了过来。

  然而当张飞看清郑云的字迹之后,脸色顿时一变。

  “你这字,到底是跟谁学的?”张飞双目瞪圆,一脸不可置信。

  “自己瞎琢磨的,莫非是有什么问题?”郑云故作不解的问道。

  传闻张飞块书画,看来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真乃旷世奇才啊,你这字迹虽然还略显稚嫩,笔锋尚且不稳,若日后有名师指点,他日未尝不能成为书法大师。”

  张飞对于郑云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郑云谦虚道:“三将军谬赞了。”

  开玩笑,这可是瘦金体。

  乃宋徽宗所创,放在这个时代,妥妥的降维打击。

  没想到自己大学为了偷懒混学分选修的书法课。

  竟然在此刻派上了用场,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张飞和张苞对视一眼,算是大致认可了郑云的才华。

  农户出身,却谈吐不凡,面对强权,不卑不亢,而且书法造诣极高。

  除却世家子弟,这郑云怕是自己女婿的第一人选。

  不多时,郑云洋洋洒洒写下数百字,这才将宣纸递给了张飞。

  “好,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何建议。”

  张飞对郑云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说话也柔和了许多。

  然而下一刻张飞脸色就黑了下来。

  “父亲。”

  张苞自然察觉了张飞的异常,寻思着郑云只是一个农户,有些不切实际稚嫩的想法也属正常。

  何况此刻张苞也大致认可了郑云,刚想替郑云辩解几句。

  “啪!”

  还不等张苞开口,性烈如火的张飞再度一拍桌子,怒视郑云道:“放肆,你竟然指责我军战略部署!”

  “啥?”

  张苞闻言也傻眼了,忙不迭接过宣纸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张苞人都麻了,不由暗自在心里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小子,你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郑云正色道:“三将军,此乃在下肺腑之言,也事关汉室兴衰,望将军重视。”

  张飞闻言顿时乐了,被郑云给气笑了。

  “方才见你谈吐不凡,又有书法造诣,以为是个人才,没想到也是夸夸其谈之辈。”

  张飞说着,伸手虚引道:“送客。”

  方才对郑云有多期望,现在张飞就有多失望。

  显然已经不想跟郑云废话了。

  郑云见状忙不迭道:“三将军,即便认为在下说的不对,至少也要让在下服气。”

  “如此这般,有失公允!在下不服!”

  张苞也是忙不迭开口道:“父亲,我看此人颇有胆识与才华,虽然言辞不敬,但仍不失为璞玉,尚可雕琢。”

  自己三妹马上二十了,比起这个时代十三四就嫁人的风俗来说,已经很晚很晚了。

  三妹如今虽不似往常那般寻死觅活,可依旧郁郁寡欢,这让张苞这个做大哥的如何不急。

  如今益州世族不待见咱们,郑云是如今的首选。

  “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张飞冷哼一声道:“你可知我军战略部署出自何人?”

  郑云缓缓开口道:“自然是卧龙先生,坊间传言,卧龙先生尚未出山,便已知三分天下,乃当世第一智者。”

  “既如此,你为何指责军师的‘隆中对’误国误民?”

  张飞指着宣纸继续说道:“自军师出山以来,舌战群儒于江东,火烧曹军于赤壁,可谓是先取荆州后取川,未尝一败。”

  “汉室兴复,指日可待!”

  郑云解释道:“荆州乃四战之地,不可久持,仅一州之地,便有三虎相争,互相消磨。此不利发展一也。”

  “其二,隆中对以荆益为基础,一路出汉中而下关中平陇右,一路自荆州北上中原,二路并进,大事可期。”

  “然殊不知弱而分兵攻一强,是兵家大忌,即便将军纵横睥睨,军师谋定乾坤,纵能大破曹军,江东又岂能坐以待毙。”

  “与江东而言,曹强,则联刘抗曹,刘强,则联曹抗刘。况且我们与江东孙权还有荆州之争,他又岂能坐视我等做大?”

  听完郑云的解释,张苞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父亲,郑云的说法,并非毫无道理。”

  张飞冷哼一声道:“江东鼠辈尔,有何惧之,他若安分则好,如若真敢起兵,正好一并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