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的毒,已深入肺腑。

  见林歌一直盯着张守瑾看,茯苓愧疚地低下头去,伏在林歌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张友堂也注意到林歌的目光,想到张守瑾能洗脱嫌疑,都是托了林歌的府,他也没说什么,默默将人扶回了芳华园。

  马车缓缓停在芳华园门前,林歌正下马车时,隔壁院中的薛怡然正神情慌乱地往外面跑。

  “张翰林杀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本郡主,本郡主不相信他会杀人,本郡主这就去给他做证!”

  薛怡然一边往外跑,一边朝身后的丫鬟大喊。

  她出来得有些急,根本没看清脚下,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直直飞了出去,整个身子往前一倒。

  “哎哟!”

  薛怡然柔弱的身体贴在地上,素白色的衣裳瞬时裹上泥土,天上下着小雨,泥土裹挟在裙角,模样看起来极其狼狈。

  薛怡然痛苦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歌那双眼睛。

  看到林歌的那一刻,薛怡然眼中闪过怒火,愤愤不平地起身,朝着她指责道:“张翰林好歹是你夫君,身为他的妻子,理应为他分忧,你都做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死就死了,为何还要闹得满城风雨?你让张翰林如何在京城立足!”

  林歌没心思理会她,忍着胸口的疼痛,径直往府门走去。

  薛怡然却不依不饶,一把拽住了林歌的手腕,冷声骂道:“你这个懦夫!没听见本郡主在问你话吗?你和那个周锦都一样,你们都是**民,只会拖张翰林后腿!”

  正在此时,来府上收拾周锦遗物的周老爷走了过来,听到薛怡然的话,本就赤红的眼睛里瞬间没了理智。

  他像一头疯了的野兽,直直朝着薛怡然撞来,直接将人撞倒在地,骑在她身上,扬起手狠狠给了她几巴掌。

  “你骂谁是**人呢,我女儿好端端地怎么就成了**人,看我不打死你!”

  周老爷已经失去了理智,骑在她身上打了半晌,都没有人上前拉架。

  薛怡然身后的丫鬟甚至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了一抹快意。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张友堂扶着张守瑾走下马车,瞧见这一幕后,连忙走上前去,将周老爷拉开,伏在他耳边说道:“周老弟,她是郡主,不是咱们能惹的人。”

  “郡主又如何?咱们的命就这么低**吗,锦儿已经死了,她却还不留些口德。”

  周老爷老泪纵横,若不是张友堂拉着,恐怕又要冲到薛依然身前扇她巴掌。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丫鬟连忙走上前去将人扶起来,瞧见薛怡然脸上红肿的印子,嘴角扯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反了,真是反了!区区**民也敢当街殴打本郡主,本郡主这就要去告诉皇上,让皇上砍了你们!”

  薛怡然气得不行,身上的衣裳早已污秽不堪,放了两句狠话后,狼狈地跑回府上换衣裳。

  林歌没有理会这场闹剧,直接带着。张守瑾回了主院。

  知晓几人回府了,江芸匆匆朝主院去,瞧见林歌脸色煞白,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歌儿,你这是怎么了?昨夜你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林歌失踪了一晚上,张守瑾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杀人凶手,江芸整个晌午都心神难安。

  “让母亲担心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一言难尽,不过现在危险都解除了,京城不是个安宁的地方,母亲还是早日回济州吧。”

  林歌压低了声音,神色认真地朝着她说道。

  江芸紧锁着眉,下意识朝着张守瑾看去。

  张守瑾平静地躺在床上,那双眼睛虽然睁着,却有些失神。

  江芸伸出手,在张守瑾眼前晃了晃,可惜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守瑾这是…怎么了?”

  江芸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忙地将手收了回来。

  眼看着瞒不下去了,林歌低下头,苦笑一声:“张大人中了蛊,被人迷惑了心智。”

  “难怪…难怪守瑾近日来的举动如此出乎意料,我就知道,他不会变心的。”

  江芸将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上,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着林歌的称呼,蕴起雾气的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地问道:“歌儿,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何…”

  “母亲,我累了,想休息。”

  林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示意茯苓送客。

  见林歌闭上眼睛,江芸只好抿唇,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夫人,我研制出了一种药,虽然不能根治大人的病症,却能让大人体内的蛊虫陷入短暂的昏迷。”

  茯苓犹豫半晌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

  看到那颗药丸后,林歌没有犹豫,直接将药丸塞进了张守瑾口中。

  做完这些事情后,林歌起身欲走。

  “夫人,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这是要去哪?”

  察觉到林歌的异样,茯苓连忙挡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同他好歹夫妻一场,自然要好聚好散,不就是蛊毒吗,又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等将他的蛊毒解了,我会和他一刀两断。”

  林歌双目猩红,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决绝。

  听了这话,茯苓眸色一紧,连忙将人拽住,劝阻道:“夫人,难道你想一个人独闯北越吗,那里简直是龙潭虎穴,更何况叶家世代研究蛊虫,心思诡谲…”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吕安瑶匆匆跑来,站在外面的连廊上大声喊:“林姐姐,要不要去看场好戏,平王妃已经被侍卫押到了菜市场上,马上就要斩首示众了!”

  听到吕安瑶的声音,林歌动作一顿。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看了眼床榻上的张守瑾,又转过头来朝着茯苓看去,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平王妃之死,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吧。”

  茯苓立即跪在她身前,膝盖重重地落在木板上,声音虔诚地解释道:“夫人息怒,这件事奴婢真的不知情,奴婢自从跟在您身边服侍后,公子的许多事都不让我参加,我是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