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林歌身上还有伤,陆崇连忙将人扶稳,满含关切地问道:“没伤到你吧?”

  林歌摇了摇头,目光警惕地朝着外面看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车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人,树林里方才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差点和咱们的马车撞上。”

  听了这话,两人对视一眼,见林歌想要下去查看,陆崇按住了她的手腕,神情凝重地说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我去吧。”

  “你…”

  林歌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担忧。

  陆崇轻笑一声,抬手在她的头顶敲了敲,原来歌儿还是担心他的。

  “放心,这五年里我勤学功夫,虽然比不上那位天机阁阁主,却也有自保的能力,更何况这是个乞丐,不会伤到我的。”

  陆崇阴阳怪气地说着,直接跳下马车,朝着那乞丐靠近。

  林歌掀开车帘一角,探出头朝外面看去。

  倒在马车前面的那人一身污秽,头发凌乱地挡在脸上,根本分辨不出他的面容。只能看出那是一个男人。

  陆崇走近了些,扒开他的头发,用手放在了男人的鼻子上,见他还有些微弱的呼吸,正想起身将情况道明,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扯在了他的手腕上。

  陆崇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那人踹了两脚。

  那乞丐痛苦地呻吟两声。

  林歌也走下马车,抓起陆崇的手,将上面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朝着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看去,离得近了,林歌这才察觉出端倪。

  乞丐胸前的衣裳,似乎是铠甲…

  “他是当兵的!”

  林歌得出结论。

  地上的乞丐挪动两下,费力地抬起头朝着林歌看去。

  杂乱不堪的发际下,藏着一双阴毒的眼睛。

  林歌仔细看去,眸色忽然一沉。

  “你是白将军?!”

  林歌的声音又惊又喜。

  都说白将军叛逃了,下落不明,没想到竟然让她碰上了。

  见林歌认出了自己,白将军用力点头,他费力地往前爬,一把扯住了林歌的裙角,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

  林歌瞳孔骤缩,本想朝他靠近,却被陆崇一把扯住。

  “歌儿,你看他脖子上的红印!”

  陆崇的声音有些急切。

  林歌按照他的指示朝白将军的脖颈处看去,的确有一道红痕隐藏在血污之下。

  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到。

  那一抹红痕,与张守瑾胸前的一模一样。

  林歌心中隐隐不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

  只是瞧见白将军实在难受,林歌还是好心地递给他一杯茶水。

  喝完茶水后,白将军神色稍缓,干涸的喉咙总算能发出正常的声音。

  “白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镜中会传来消息说你叛逃了?”

  林歌压低了声音问道。

  听了林歌的话,白将军神色骤变,那双本就猩红的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我没有叛逃…不…他们不是人,那些人根本砍不死。”

  白将军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北越的士兵都疯了,他们根本砍不死,我甚至把他们的头都砍掉了,就像是有人在操控似的…那些没了头的士兵,仍旧不知疲劳地追着我跑…我没有叛逃…我真的没有…”

  听着白将军诡异的话语,林歌眉头越皱越深。

  难道那些士兵已经被蛊虫控制了?

  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样,祁润和武博侯都会危险。

  想到这里林歌再也不敢耽搁,深深地看了白将军一眼后,决定书信一封。

  “他已经中了蛊,不能放他回京城,把他绑上吧,咱们把他带回云通关。”

  林歌盯着白将军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定主意。

  看着林歌刚写好的书信,陆崇眉头微皱。

  “你真的打算把这封信寄回京城吗?皇帝的羽林卫日行千里,若是他执意把你抓回去,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林歌摇了摇头,眼中一片清明:“他知道我的性子,这件事刻不容缓,容不得一点马虎。”

  毕竟这关乎着云通管数万将士的性命。

  见林歌执意如此,陆崇没有再劝,而是听从她的安排,将白将军打晕后,放到了马车的车板上。

  ……

  京城外的官道上,陈氏穿着一身囚服,脸上再也没有精致的妆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污泥。

  “磨蹭什么呢,你还当自己是将军夫人啊,赶紧走,要是天黑之前没有走到下一个驿站,我饶不了你!”

  见陈氏脚步踉跄,站在前面的捕快抽出长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陈氏背上。

  单薄的囚衣被划破一道口子,陈氏闷哼一声,血渍从后背涌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呐喊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氏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连忙转身看去。

  只见白珍珍脚步匆匆地赶来,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氏。

  “珍珍,你怎么来了!”

  陈氏下意识别开头,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白珍珍双眼通红,脚步踉跄地跑到陈氏身旁,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想要**陈氏背上的伤。

  只是看到那道狰狞的血口子,她又将手收了回去。

  “娘,都是女儿没用,不能救你。”看着陈氏脚上的铁链,白珍珍紧抿着唇,抑制住声音里的哭腔。

  “少夫人,您也别为难小的们了,陛下因为这件事震怒,若是再耽搁下去,小人也得受牵连。”

  方才抽鞭子的那个捕快走上前来,朝着白珍珍耐心说道。

  白珍珍如今还是敬国公府嫡孙的平妻,他们得罪不起。

  白珍珍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鞭子,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会浪费你们太多时间的。”

  说完这话后,她又从荷包中掏出两张银票,丢到了捕快脚边,语气高傲地说道:“这是我赏你们的,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娘。”

  看着脚边的两张银票,捕快才忙完要将其捡起来,嘴角扬起抹笑意。

  “少夫人放心,小人自有分寸。”

  白珍珍没再理会他们,而是朝着陈氏看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塞进了陈氏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