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桃花糕的香味。

  “娘子快来吃。”

  张守瑾小跑过来,捏起一小块糕点,送进林歌口中。

  味道很不错。

  张守瑾见她爱吃,索性捏了一大块,又要往她嘴里塞。

  “大爷,夫人嘴没那么大,吃不下这些。”茯苓在一旁好心提醒。

  闻言,张守瑾懊恼地捶了捶头,“娘子对不起,我太笨了。”

  林歌轻笑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朝着茯苓招手。

  “过来给大爷把脉,你看看他这病该怎么治?”

  张守瑾眸色微变,下意识抽回了被林歌握住的那只手。

  茯苓听命朝前一步,想要去抓张守瑾的手腕,后者已经躲到石桌底下去了。

  瞧见他这般抗拒,茯苓无奈抬头看向林歌。

  “夫人…”

  “娘子,我不想挨打!”

  没等茯苓告状,张守瑾抱着头低声抽泣起来。

  听着那真切的哭声,林歌心头一酸,弯下身子与他齐平,伸出一只手缓缓落在他头上。

  轻声安抚,“相公别怕,我只是想给你治病,不是要打你。”

  “怕…”

  向来听话的张守瑾此时却倔得不行,任由林歌好言相劝,也不动半分。

  林歌眸色一沉,吩咐茯苓将管家喊来。

  李福还以为大少奶奶要过问府里的事,战战兢兢地跟在茯苓身后,头也没敢抬。

  “为何这么怕我?”

  瞧见李福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林歌无奈笑道。

  李福年岁不小了,头顶头发花白,怎么会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老奴…”

  李福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缘由。

  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敬畏感,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为何。

  “我且问你,大爷的病是怎么得的?”

  林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福微微愣神,低头看了眼石桌下的张守瑾,这才回话,“九年前大爷意外落水,头磕在了石头上,清醒后便…”

  “痴傻”二字,他不敢说。

  “意外?”林歌杏眸一眯,不认可这个说法。

  提到九年前,李福叹了口气,“您不知道,当时大爷才十二,便已经考中了秀才,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谁知造化弄人…”

  这下,林歌更觉得事情有猫腻了。

  “大爷病了后,府上没给他请大夫吗?”这几日她能感受到,张友堂很爱惜自己的大儿子。

  “自然是请过的,刚开始大爷还很配合,只是后来大爷的病越来越重,夫…姨娘请来的大夫,都被大爷哄走了,姨娘也因着这事伤透了心,老爷也就不管了。”

  说到这儿,李福又叹了口气。

  林歌微眯着眸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刘碧桃会好心给小**医治?她才不信。

  如今小**不肯看大夫,一定和刘碧桃有关。

  林歌挥手让管家退下,又将茯苓支开,这才蹲下身子,朝着张守瑾道,“是不是姨娘请的大夫欺负你了?”

  张守瑾身子一僵,哭得更大声了。

  瞧见他这模样,林歌心中酸涩不已。

  张守瑾摊开手掌,抽泣开口,“他们…扎我。”

  看着指腹上那些细小的疤痕印记,林歌脸色阴沉下来。

  那是陈年旧伤,像是银针从指尖刺入所致。

  “娘子,不看大夫不看…”,张守瑾呜咽着,“他们会杀了我的。”

  “好,不看了,我们回屋吧,你衣服脏了。”

  林歌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张守瑾这才肯出来,一把将人抱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屋。

  瞧见目的达成,张守瑾止住哭声,思索起赵伍才之死。

  人…不是他杀的。

  昨夜他到赵府时,赵伍才已经死了。

  水光寺内,陆崇将那封“家书”烧毁,似是不经意地朝地上的人问道,“处理干净了?”

  “大人放心,属下已吩咐过丰平县知县,他会特意关照张少夫人的。”

  “谁?”

  陆崇回头看向他,语气变得冰冷。

  “林…林姑娘。”

  “记住,以后尊称她林姑娘,若是再错,提头来见。”

  那声音阴森可怖,地上的人俯首后急忙退去,生怕再晚一点,小命不保。

  休整了几日后,张家酒楼准备开张了。

  营业第一天,林歌前去视察,不承想原本门可罗雀的街道上排起了长队。

  整个街道上都飘着火锅的香气,令人神往。

  掌柜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瞧见门口的林歌几人,急忙笑着招呼,“大少奶奶您真神了!里面留了雅间,您请上座!”

  自从林歌将官盐带回,成了丰平县唯一的盐商后,张家酒楼里的员工恨不得把林歌供起来。

  更别提她还带了薛师傅回来,一手火锅底料让人流连忘返。

  张家酒楼能起死回生,全都是大少奶奶的功劳。

  林歌在酒楼观察了一天,待到亥时才打烊。

  掌柜在堂前扒拉着算盘,不一会儿就喜气洋洋地跑了过来。

  “您猜猜今日盈利了多少?”掌柜喜上眉梢地开起了玩笑。

  林歌但笑不语,掌柜才伸出一根手指,“足足一百两!”

  不怪他这般激动,平日里,张家酒楼半年的盈利也达不到一百两!

  若是每日都如此,张家何愁回不到鼎盛时期。

  “您真是如先夫人那般,有您在,先夫人也该瞑目了。”

  掌柜感叹一声。

  他口中的先夫人,应是张守瑾的亲娘。

  见林歌有些陌生,掌柜继续说道,“我在张家酒楼待了几十年了,当时老爷还是少爷时,酒楼生意不怎么好,是先夫人拿出了几道菜方,这才把张家酒楼的名声打了出去。”

  “只是先夫人命薄,老爷纳了刘姨娘后,先夫人郁郁寡欢…”

  说到这里,掌柜眼底满是敬佩之色,“不过我是佩服先夫人的,当断则断,自请和离。”

  “不过夫人命薄,才签下和离书没几日,便香消玉殒了。若是有她看顾着大爷,大爷他不会落水。”

  今日掌柜喝了些酒,话也有点多。

  “夫人没有母家吗?”

  林歌不解问道,自家女儿被妾欺负到自请和离的地步,没人来撑腰吗?

  掌柜摇了摇头,“听说夫人是逃难来的,家里人都死没了。”

  林歌没再问下去,往事已矣,人要向前看。

  连着半月,张家酒楼的声音依旧火爆,却也遭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