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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你种的这是什么?

  没一会儿,菜香就彻底压过了屋里的烟酒味。

  龙沛野端着一个巨大的海碗,从厨房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开饭了!”

  他嗓门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红烧肉!

  油光锃亮,色泽红润,肥瘦相间,还在微微颤抖。

  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紧接着,辣炒蛤蜊、葱爆海虾、地三鲜、排骨炖豆角……

  一道又一道硬菜被端上了桌。

  满满当当,香气扑鼻。

  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挤挤挨挨地摆了两张大圆桌,才勉强坐下所有人。

  龙沛野解下围裙,随手扔在一条板凳上,拉着许相思站到了桌前。

  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拿起一瓶橘子汽水,给许相思面前的搪瓷缸子倒得满满的。

  “今天,谢谢弟兄们和老领导们赏光。”

  龙沛野声音洪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跟相思这事儿,办得仓促,也没来得及大操大办,今天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请大家吃个便饭,认认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到身边的许相思身上,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我媳妇儿,沪市来的,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可能……不太好。”

  “以后要是在岛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多担待。”

  话音刚落,他腰间的软肉就被一只小手狠狠掐了一下。

  龙沛野“嘶”了一声,脸上却绷不住笑意。

  许相思瞪着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张振山团长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沛野你这话说的,我们可不同意!”

  “我看许同、志性格好得很嘛!哪里不好了?”

  旁边的赵大勇也跟着起哄:“就是!嫂子爽快着呢!我们可都谈得来!”

  “龙营长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龙沛野含笑看着身边那个正对他龇牙示威的小女人,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他低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看,大家都向着你。”

  然后他才抬起头,对着众人朗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顿饭,吃得是热火朝天,宾主尽欢。

  饭后,龙沛野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碗筷。

  “嫂子你歇着,我们来就行!”

  他的两个警卫员李铁柱和王小虎,也手脚麻利地跟了上去,抢着要帮忙。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挤在小小的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洗碗声。

  许相思则站在门口,一一送别客人。

  “嫂子慢走。”

  “许同、志留步,饭菜真香!”

  “常来玩啊!”

  男人们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到各自的家中,自然免不了被自家媳妇儿盘问。

  张振山团长一进门,他媳妇儿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那个资本家小姐,是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张振山一**坐下,灌了口凉白开,咂咂嘴。

  “你这都听谁说的!人家许同、志好着呢!”

  “漂亮,那是真漂亮,但人一点不娇气,说话做事落落大方的,沛野那小子,算是捡到宝了!”

  他爱人一脸不信:“真的假的?你没被人家那张脸给唬住吧?”

  “去去去!”张振山眼睛一瞪,“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媳妇儿立刻摸着下巴:“果然传言不可信!”

  另一头,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一个年轻军官回到家,同样对他媳妇儿把许相思夸了天上有地。

  “……你是没见着,那气质,那谈吐,跟咱们这儿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他媳妇儿听着,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泛起了酸水。

  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是吗?”

  “长得漂亮,嘴巴再甜一点,可不是就把你们这些男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我看啊,就是个会耍手段的狐狸精!”

  这话一出,那军官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呢!”

  两人一言不合,大吵了一架。

  这样的事情几乎都发生了每一个去参加了这次饭局的家里。

  于是,到了下午。

  家属院里那些搬着小板凳,聚在树荫下纳凉说闲话的女人们中间,又有了新的谈资。

  “哎,你们听说了吗?龙营长家那个新媳妇儿,中午请客,只请了男人去呢!”

  一个尖细的嗓音,刻意拔高了几分。

  “一个女人家家的,请一屋子大老爷们儿吃饭,家属一个都没叫,这像话吗?”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把那些男人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听我家那位回来说,龙营长自己下厨,她就站着当门面呢,碗都没洗一个!”

  “啧啧,这手段,高明啊!”

  刻薄的议论声中,小媳妇李秀娟忍不住开了口。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请客的是龙营长,请的都是他部队的同事,关人家许同、志什么事?”

  “再说了,就龙营长家那巴掌大的地方,塞下那些男人都挤得慌,还拖家带口的,坐得下吗?”

  “就是!”另一个刚来的军嫂也帮腔,“我看就是有些人自己心里龌龊,看什么都脏!”

  几句话,让嚼舌根的女人们顿时哑了火,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散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在这海岛的午后,悄然掀起。

  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许相思的耳朵里。

  她当时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手帕。

  听完邻居善意的提醒,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将手帕用夹子仔细夹好,抚平上面的褶皱。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

  她抬起头,看着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的手帕,眼神平静无波。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之后两天,她当真就跟没事人一样。

  日子过得,比在沪市的家里还要舒坦。

  部队每天清晨的起床号,嘹亮得能掀翻屋顶。

  可许相思睡在里屋,只是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雷打不动地睡。

  龙沛野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出门前,还会特意帮她把房门带上。

  等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外面早已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洒下暖融融的光斑。

  她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梳头。

  等到中午,龙沛野准时从训练场回来,领着她去食堂吃饭。

  下午,院子里的那张躺椅就成了她的专属宝座。

  她或躺着看书,或戴上草帽小憩,任凭海风吹拂着裙摆。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哉游哉。

  而龙沛野这几天,倒像是跟自家院子里的这片地杠上了。

  但凡有点空闲,就能看见他拿着一把铁锹,在院子里这里挖挖,那里刨刨。

  没两天,原本光秃秃的泥地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他甚至还在靠着泥巴墙的那一排,撒下了一些黑乎乎的种子。

  许相思有天下午看书累了,走到他身边,也不免有些好奇。

  “你种的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