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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十天半个月才一趟?

  做完这一切,许相思脸上的那股狠劲儿才缓缓褪去,重新变得平静无波。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汇入林城街头的人潮。

  复仇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是等待。

  她开始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溜达起来。

  这里的街道灰扑扑的,远没有沪市的洋气和繁华,带着一种独属于这个年代的、朴素又单调的气息。

  空气里弥漫着大海的腥气,比起云空岛也不遑多让。

  路上的行人穿着打扮也大多是蓝、灰、黑三种颜色,偶尔有一抹鲜艳的军绿色,都显得格外扎眼。

  许相思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

  雪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再加上一身虽然陈旧但依旧看得出剪裁的碎花衬衫,让她在人群中像一颗会发光的珍珠。

  一路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黏在她身上,有惊艳,有好奇,也有不加掩饰的探究。

  许相思却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她只是安静地走着,偶尔在供销社的柜台前停下挑挑拣拣地买了一块肥皂,一条毛巾,还有几样最基本的日用品。

  六几年的物资到底匮乏,没什么值得她多看一眼的东西。

  这可真是,有钱都花不出去啊!

  这让许相思都有些惆怅了。

  怀念上辈子拿着手机就能到处买买买的日子了。

  临近中午,她肚子传来一阵饥饿感。

  许相思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国营饭店,走了进去。

  饭店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和油烟混合的味道。

  她走到挂着小黑板的柜台前,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今日供应的菜色,选择少得可怜。

  “同、志,要点什么?”

  负责点菜的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带着点这个年纪特有的热情和淳朴。

  许相思冲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友善的微笑。

  “给我来一份白菜炒肉,一碗米饭。”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小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脸颊微微泛红。

  “好嘞!您先找个位置坐。”

  许相思付了钱和票,却没有立刻走开,反而像是闲聊一般,跟小姑娘攀谈起来。

  “小妹妹,你就是这林城本地人吧?”

  小姑娘被她这声“小妹妹”叫得心花怒放,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姐姐你是外地来的吧?口音跟我们这儿不一样。”

  她满脸羡慕地看着许相思:“而且你长得好好看!好水灵!一点都不像在海边长大的!”

  “是啊,”许相思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向往,“我从内陆来的,第一次见到海,觉得特别新奇。”

  “我看这林城靠着海,要去周边的那些小岛上玩儿,是不是特别方便啊?”

  她把话题引得极其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对外地风光充满好奇的游客。

  小姑娘一听这个,立刻来了兴致,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方便?那可得看您去哪个岛了!”

  “要是去咱们旁边那两个小岛,自己想办法弄条小渔船,划过去都行,近得很!”

  许相思心中一动,状似无意地追问:“那要是再远一点的呢?”

  小姑娘撇了撇嘴,一脸“那可就麻烦了”的表情。

  “远一点的?那可就只能等船了!”

  “咱们这儿有专门去那些远岛的船,可那船不是天天有的。”

  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似的。

  “那船啊,大都是十天半个月才跑一趟!专门去岛上接送那些想要到林城来人。”

  许相思的心,微微一沉。

  她握着饭票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十天半个月才一趟?”

  “是啊!”小姑娘肯定地点头,“而且时间都定死的,基本上都是当天一大早天不亮就开船,去把人接过去,下午天快黑了,再把要回岛的人接上,送到岛上去。”

  其实跟来云空岛接人的模式差不多,只不过比起云空岛,那些岛屿上没有驻扎部队,去的次数就更少了。

  小姑娘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不过啊,有时候开船的师傅太累了,或者海上起了雾,当天晚上就直接歇在岛上了,第二天一早再开回咱们林城。”

  小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冰,砸在许相思的心上。

  她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

  原本还算热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如果是这样……

  那就意味着,她要去风波岛,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她今天从云空岛到林城,那艘去风波岛的船,十有八、九早就开走了!

  而且,去不同岛屿的船期,未必是在同一天。

  她极有可能,要在林城这个陌生的地方,干等着好几天。

  要是运气再差一点,可能就在她到林城的前一天,那艘宝贵的船,才刚刚去过风波岛!

  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

  这可就太难搞了!

  小姑**话,像是一盆兜头浇下的冷水,让许相思从头凉到了脚。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勉强道了声谢,端着自己的白菜炒肉和米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饭菜的味道明明还不错,肉片也给得实在,可她却吃得味同嚼蜡。

  一颗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她不死心。

  吃完饭,她没有立刻去码头,而是在城里又转了转。

  她去了供销社,去了杂货铺,甚至还跟路边晒太阳的大爷大妈搭了几句话,旁敲侧击地打听去那些远岛的船期。

  然而,得到的结果,都和饭店那小姑娘说的相差无几,甚至更糟。

  一个在码头干活的大叔告诉她,那些远岛上的老百姓,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来一趟林城,路费加上花销,就得去掉大半年的积蓄,谁会没事儿天天往城里跑?

  船跑一趟,油钱都挣不回来,纯属是照顾岛上居民的福利。

  十天半个月跑一趟,已经是顶天了。

  把所有有需要出岛进城的人,集中在一天解决。

  这番话,彻底掐灭了许相思心中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