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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龙沛野确实有点难熬

  接下来的几个故事,再也没有了反转和科学解释。

  从深山里会引人迷路的雾,到边境线上只有哨兵才能听见的若有若无的歌声,再到一个据说能看见人阳气的古怪村落。

  一个比一个诡异,一个比一个邪门。

  龙沛野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一下下挠在人的心尖上。

  当讲到一个战士在无人戈壁上站岗,却看见一整队穿着古代盔甲的兵士无声走过的故事时,许相思听得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嗖”地一下,又把他的袖子给抓住了,这次抓得死紧。

  着实是被吓到了。

  龙沛野讲完,看着她这副又怕又想听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满足。

  时间就在这一个接一个的故事里,悄悄地流逝。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慢悠悠地越过了十二点。

  夜,彻底深了。

  讲完最后一个故事的结尾,龙沛野正准备问她还想不想听时,却看见许相思终于撑不住,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眼角甚至被逼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那一点晶莹的泪花,像晨曦的露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随着她的呵欠微微颤动。

  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龙沛野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更柔:“很晚了。”

  “该睡觉了。”

  许相思本来还想嘴硬,说一句“我不困”。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是不困,是被他那些破故事吓得不敢睡。

  可他不一样。

  明天天不亮,他就要出操训练,累的是他自己。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那点别扭和嘴硬,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把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知道了。”

  “你快回去睡吧。”

  龙沛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想透过被子,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但他什么也没说:“嗯,晚安。”

  他站起身,将椅子悄无声息地搬回原位,然后转身走出了里屋。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是外屋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

  龙沛野回到自己的房间,动作麻利地洗漱完毕。

  作为一名军人,他早已习惯了在任何环境下快速入眠。

  头沾到枕头不过几分钟,均匀的呼吸声便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

  他睡得很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中,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像羽毛一样,拂过他警觉的神经末梢。

  龙沛野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已经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准备随时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然而,下一秒。

  一股熟悉的、独属于许相思身上的淡淡香气,混杂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飘进了他的鼻腔。

  紧绷的身体,倏地一下,就松懈了。

  原来是她。

  龙沛野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依旧装作熟睡的模样。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女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房间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做贼心虚般的试探。

  她先是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床垫的边缘,微微向下陷了一块。

  她上来了。

  龙沛野的呼吸,有那么一刻几乎要停滞。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柔、软的枕头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身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再然后,是布料摩擦的轻响,她似乎躺了下来。

  整个过程,她都把动作放到了最轻,生怕吵醒他。

  龙沛.野心里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个傻瓜。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他以为她会这样安安静静躺着的时候,一只微凉的小手,摸索着伸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轻轻捏住了他睡衣的衣角。

  只是一小角。

  仿佛那是能让她心安的护身符。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终于松了口气,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再无动静。

  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很快就在他身侧响起。

  她睡着了。

  龙沛野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甚至不用转头,都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样。

  肯定是紧紧闭着眼,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像一只找到了庇护所的小动物。

  他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前面那些“五毛钱”、“一块钱”的嘴硬,都是装的。

  这小女人,分明是被他那些真假难辨的鬼故事,吓破了胆,一个人不敢睡,才偷偷摸摸地跑到他这里来“避难”了。

  龙沛野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猫爪子,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挠着。

  又痒,又麻,还带着点说不清的甜。

  他觉得她简直可爱死了。

  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要逞强。

  明明吓得不敢睡,却还记得他明天要早起训练,体贴地赶他回来休息。

  他的小媳妇……真是个矛盾又让人心疼的家伙。

  龙沛野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里,贪婪地描摹着她安睡的侧脸。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翻过身,将这个又傻又倔的小女人,紧紧地、紧紧地搂进怀里。

  而许相思,她也是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才做了这个离谱的决定的。

  在听了龙沛野离开之后,她告诉自己,她不怕。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新女性,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什么乱葬岗的白影,什么戈壁滩的盔甲兵,都是幻觉!是磁场!是光影折射!

  对,一定是这样。

  可……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不科学。

  连穿越这种离谱**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的事儿都让她给遇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龙沛野那些故事,细节那么真实,语气那么笃定,根本不像是在瞎编。

  万一……

  万一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满了她的大脑。

  黑暗中,窗帘的影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墙角的衣服堆,看上去像个蜷缩的怪物。

  就连窗外呼啸的海风,都像是鬼哭狼嚎。

  许相思猛地用被子蒙住头,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行!

  再待下去,她非得自己把自己吓死不可!

  她猛地掀开被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找龙沛野!

  他可是军人!阳气旺旺的!

  待在他身边,肯定安全!

  于是,就有了她做贼一般,溜进他房间的那一幕。

  ……

  而此刻,龙沛野确实有点难熬。

  心里的那点怜爱和好笑,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原始、更灼热的情绪所取代。

  他是个气血方刚的正常男人,不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喜欢的姑娘,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身边。

  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香气,像无形的钩子,一下一下,拼了命地往他鼻子里钻。

  她温热的呼吸,就洒在他的耳畔。

  他甚至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柔、软的、惊人的热度。

  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龙沛野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