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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到底不是她亲生的

  “唔!”

  霍北渊向后仰头,鼻间流出血来。

  “北渊!”简安宁惊呼出声。

  病房瞬间乱成一团。

  “我没事。”

  霍北渊鼻梁险些被踹移位,他擦去鼻血,一把强行把许知意拽到自己面前,摁着她的后脑,嗓音冷沉:

  “许知意,你看清楚了,这是你十月怀胎,血浓于水的女儿!”

  “她在哭,她在叫你‘妈妈’,她在需要你!”

  许知意被迫低头。

  霍甜甜漂亮的小脸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子,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足以轻易激发任何一个女性的母爱,可许知意看着这样一张脸,哭得声嘶力竭叫她“妈妈”,心中却再无那不受控制涌起的心疼了。

  只有麻木。

  霍甜甜现在的依赖,不过是意识不清时,本能寻找婴幼儿时保护、陪伴她的气息罢了。

  一旦清醒……

  她身上那些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这无动于衷的模样,让霍北渊心中怒火愈发高涨:“许知意,你但凡还有一点为人母的良心,都做不到冷眼旁观!”

  “可惜我没有良心那种东西。”许知意抬眸,表情冷淡至极,仿佛眼前放声大哭的只是一个陌生人:“我能走了吗?”

  “你!”霍北渊被她这油盐不进,冷血无情的模样气得双眸充血,猛然抬手。

  许知意非但连避都没有避,反而侧过她至今指印未消的那半张脸。

  霍北渊手顿时僵硬在了半空。

  许知意等了两秒,用力一挣:“不打我走了。”

  望着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霍北渊五指缓缓攥紧成拳。

  “甜甜难受成这样,知意她怎么能狠心离开的?”简安宁不敢置信道:“她这样,哪里配当一个母亲?”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离开,霍甜甜哭得愈发凄厉,一声接着一声,几乎破音。

  简安宁不过刚靠近,就被她手脚并用挣扎地又踹到了好几脚。

  霍北渊险些没抱住,更没能幸免于灾,鼻子又被踹出鼻血。

  “这这这……”简安宁急忙后退躲开:“北渊,甜甜这样,还是把知意叫回来吧……”

  “不需要。”霍北渊嗓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甜甜也是我女儿,没有许知意,我就照顾不了她了吗?”

  “可……”

  “去跟上许知意。”霍北渊把霍甜甜放到床上,摁住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吩咐保镖:“不许她离开霍家半步。”

  等甜甜好一点了,他再去收拾她。

  许知意刚走出医院大门,就又被保镖名为保护,实为强行,带回了霍家。

  佣人奉了霍北渊的命令,不许她离**间半步。

  许知意就**睡觉,权当养伤。

  霍北渊让她准备饮食,她当没听到,佣人也不敢对她如何,软硬兼施了半天,只能去给霍北渊打电话。

  哪怕佣人没开扩音,许知意也清晰听到了那边已经嗓音沙哑却仍在哭嚎的声音。

  霍北渊的声音更没有了一贯的从容,而是仿佛一下子苍老十几岁的疲惫,连动怒的力气都没了:“她不做,你们就先准备些送过来。”

  许知意面无表情往嘴里送了一勺糕点。

  才一下午就这样了吗?

  那晚上还有的闹呢。

  霍甜甜是典型的高需求孩子,尤其是生病时,一点点不满意都能让她哭嚎不休。

  霍北渊从没有照顾过她,又哪里知道她想什么时候被抱,用怎样的姿势抱,她什么时候想要喝水、吃东西,又想要喝多少度的水,吃什么样的食物,什么时候想躺在床上,什么时候想被抱起来走动……

  她小时候生病频繁,严重时,有将近一年,许知意每天最多睡上半个小时就要被她闹醒,要想方设法抱着她哄来哄去。

  霍北渊若是在家,听到孩子哭嚎声,还要语气冰冷的指责她无能,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她更要抽出时间,给霍北渊准备一日三餐。

  那段时间,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人消瘦了将近三十斤。

  等霍甜甜病好,她一连高烧四十度半个月。

  哪怕这样,也要强撑病体,照顾他们父女,否则,霍北渊轻则冷暴力,重则不回家。

  许知意至今甚至都不敢回想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也该让霍北渊尝尝这种滋味了。

  况且,一个五岁会说话的孩子,可比一岁时,只会哭闹的孩子,好带多了。

  ——

  折腾了一个下午,霍甜甜终于因体力不支陷入了昏睡。

  霍北渊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疼的,一贯整齐的衣衫更是凌乱不已,他却连动手整理的力气都没有。

  想当年刚接管霍家,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都没有今天下午一半的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

  简安宁及时送上一杯水:“北渊。”

  “谢谢。”因为哄人和上火,霍北渊的嗓音已经彻底嘶哑。

  他刚将水凑到唇边,还没来得及抿上一口,霍甜甜突然“哇”地一声,再次哭嚎起来。

  霍北渊放下水杯:“甜甜,怎么了?”

  霍甜甜意识不清的睁着眼,哭得嗓子难受至极,可得到的,却不是从前将她抱在怀里的温柔怀抱以及温度正好的甜水,顿时更委屈了。

  “别哭,哪里难受,告诉爹地。”

  偏偏,耳边只有人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没用的废话。

  简安宁跟在一旁:“要不然再让医生给甜甜做个检查?”

  “也好。”

  随后,又有人解开她的衣服,用冰冷的仪器在她身上动来动去。

  医生很快做完检查,顶着霍北渊的死亡视线,艰难道:“总裁,小小姐目前情况稳定,会哭闹不休,应该还是太难受了,只能您辛苦,多陪着她一些。”

  霍北渊听了一天的哭声,只觉得心浮气躁,第一次觉得,带孩子,尤其是生病的孩子,简直是世上最困难、可怖、让人束手无措的事情。

  他心中下意识浮现一个念头:要是许知意在就好了。

  但眨眼,他就强迫自己将这个念头压下,冷声问:“就没办法让她不难受?”

  医生迟疑道:“或者,喂小小姐一点助眠的药物,睡过去就好了。”

  “除此之外呢。”霍北渊断然拒绝。

  小孩子怎么能轻易吃那些药物。

  “这……”医生汗流浃背,求助的看向一旁的简安宁。

  简安宁被哭声吵得头痛欲裂,她劝道:“北渊,只是吃一点,对身体没伤害的,况且睡过去了,甜甜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霍北渊冰冷锋锐的视线,冷然落在她身上,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北、北渊,我说得不对吗?”

  霍北渊看着她,薄唇近乎抿成一线。

  突然想到了一句——

  甜甜到底不是她的亲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