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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极岛的渡轮在浪尖上打了个喷嚏，许嘉柔抓着栏杆的手猛地收紧。
四十米开外的栈桥上，陆程远的白大褂衣角被海风卷成招摇的旗。
他手里拎着印有红十字的急救箱，正跟组织秋游的年级主任谈笑风生。
“许老师晕船？”瞿思颖递来晕船贴，顺着她目光突然落在陆程远身上，“哦~陆医生居然真被主任薅来当随队医生了？”
许嘉柔猛地低下头，把遮阳帽檐拽到鼻尖。
此刻陆程远正穿过攒动的人潮走来，急救箱磕碰金属栏杆的声响掩住了她的心跳。
心跳？
许嘉柔应该只是心虚，毕竟按照前几天她的说法，她现在应该正在迪士尼飞跃地平线排长队。
“教师通道在左边。”陆程远的嗓音擦过耳际，许嘉柔这才惊觉自己挡在了舷梯口。
“......”她正要挪步，掌心突然被塞进一个黑色保温杯。
蒸腾的热气里混着他低沉的嗓音：“姜茶，防晕船。”
许嘉柔抬头撞进他灼人的目光里，指尖一颤，连道谢都忘了说就仓皇转身，逃跑似地钻进了人群。
渡轮的汽笛声混着广播里的安全须知在客舱里回荡。
许嘉柔蜷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只见瞿思颖举着花名册在人堆里横冲直撞。
“刘小伟！再往栏杆外探脑袋，信不信我把你挂桅杆上当旗子？”
咸腥海风灌进舷窗，黏在皮肤上像层湿漉漉的保鲜膜。
突然"哐当"一声，陆程远将急救箱放在了她脚边。
“许老师，这里没人吧？”他径自坐下，才偏头问她：“我可以坐吗？”
许嘉柔盯着他已经在座位上坐稳的身形，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哪有人这样的？坐都坐下了，还问可不可以？
海风送来陆程远领口的医用消毒水味，“许老师知道鲸极岛的传说吗？”
隔了几秒，许嘉柔觉得自己再不搭腔就真的太没有礼貌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传说？”
陆程远凝着她的侧脸：“雄性鲸鱼跃出水面，是为了让巨大的身体击打出浪花吸引雌性的注意......”
尾音戛然而止，渡轮猛然倾斜，许嘉柔重心不稳栽进他怀里。
“就像现在这样......”陆程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胸腔微微的震动，“传说来自极地的鲸鱼跃出水面撞上了礁石，搁浅的鱼骨化成了鲸极岛，它的魂魄变成了岛上常开不败的槐花树......”
他手臂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脊背，“这就是鲸极岛的由来。”
许嘉柔慌忙要起身，却被他按住手腕。
“小心，”他指节收紧，“浪还没停。”
广播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混着瞿思颖的大嗓门穿透了整个船舱：“大家坐稳，要开船了！”
......
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船，终于抵达了鲸极岛。
十一月是淡季，岛上除了当地的渔民，游客极少。
分不清是晨雾还是乌云，天空阴沉得透不出一丝阳光，海面也灰扑扑的，水位很高，像是快要涨潮了。
整船人像倒豆子似的滚进暴雨前夕的粘稠空气里。
许嘉柔脚刚沾地，年级主任就开始分配住宿名单：“女教师住西院槐树屋，男教师去东边大通铺。”
“见鬼了......”瞿思颖攥着许嘉柔胳膊直哆嗦，“这个槐树屋，该不会就是小夏说的闹鬼民宿吧？”
许嘉柔拖着行李箱上坡往民宿走，“你要是怕鬼的话，可以在耳机里放《大悲咒》，亲测有效。”
瞿思颖掏出手机，“我试试。”
坡道两旁栽种着槐树，枝叶葳蕤，掩映着几幢风格混杂的建筑。中式琉璃瓦歇山顶和罗马式石柱生硬嫁接，看着有些怪诞。
岛屿制高点的悬崖上有一座废弃灯塔，坏了也不修，塔身被荧光色的海洋生物涂鸦覆盖，塔尖还滑稽地挂着一个“粉红塑料马桶圈”，显然是为了吸引游客打卡的心血来潮之作。
瞿思颖举起手机拍照，“好家伙，这不是网上爆火的情人塔吗？许老师帮忙拍张照，把我和塔顶的那个爱心拍进同一个画面里！”
许嘉柔愣了几秒，收回视线：“那个东西是爱心？”
瞿思颖摆了几百个拍照姿势，“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许嘉柔默默闭上了嘴巴：“......”
一行人继续沿着坡道上行，绕了几个圈又开始下行，密集的民宿群如同屏障陡然升起，将悬崖与灯塔彻底吞没在视野里。
槐树屋是一座侘寂风设计的三层小楼，装修风格很禅意。
许嘉柔和瞿思颖是最后抵达民宿的，其他房间都已经被别的老师提前抢占了，只能被迫认领最后一间房。
瞿思颖扒着前台登记表，哀嚎道：“只剩阁楼的榻榻米了？爬上楼得用梯子啊！”
本来她死活不愿上去住，结果推开门倒是惊喜了。
阁楼很宽敞，躺在床铺上可以享受到斜顶天窗洒下的日光，虽然今天根本没有太阳。
推开另一侧的移门，竟藏着一个小小的露天阳台，海风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许嘉柔把行李塞进壁柜：“除了半夜上厕所要爬梯子，其他都挺好的，就当日式主题房体验卡了。”
瞿思颖早把抱怨抛到九霄云外，正举着两套裙子在镜子前比划：“这件粉色连衣裙配草编包怎么样？草编包是不是太素了？要不要配条丝巾......”
许嘉柔抬手打断她：“瞿老师，解散前李主任说的话还记得吗？”
瞿思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她猛地转身抓住许嘉柔的肩膀：“完了完了！李主任说要我们提前半个小时到小岛博物馆集合！”
许嘉柔看了眼手表，凉凉地补充：“现在只剩十五分钟了。”
“十五分钟？！”瞿思颖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开始翻行李箱。防晒霜、遮阳帽、充电宝稀里哗啦地全往包里扔，动作快得像台风过境。
五分钟后，她顶着半干的刘海冲出洗手间：“许嘉柔，我好啦！陆医生刚发消息说他在楼下等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许嘉柔正舒服地窝在被子里，脸上敷着蒸汽眼罩，床头还放着杯冒热气的红糖姜茶。
“你不出门啦？”瞿思颖问。
许嘉柔拉下眼罩一角，“我生理期，已经跟李主任报备过了。”
瞿思颖的表情瞬间凝固，窗外适时传来大巴催促的鸣笛声。
......
下午三点。
大雨砸下来的时候，许嘉柔才迷迷糊糊睡醒。
她盯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皱了皱眉。
这座岛上的天气，简直比小孩子的脾气还要阴晴不定。
明明上船前还是晴天，下了船就变成阴天，现在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潮湿的水汽从窗缝渗进来，许嘉柔下意识裹紧了被子。
她向来讨厌下雨天，与其说是不喜欢湿哒哒的黏腻感，不如说是脆弱又迷信的心理：每逢坏天气，准没好事发生。
雨幕中隐约传来集合的哨声，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种天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她踏出房门半步。
下一秒，手机突然震动，弹出小夏的私聊对话框：【许老师上岛了吗？思颖姐在不在你旁边？】
许嘉柔懒洋洋地打字：【我在民宿，瞿思颖带学生出去了。】
小夏立刻发来条雀跃的语音：“太好啦！能不能帮我个忙？千万别让思颖姐知道！”
许嘉柔挑眉回复：【不犯法的话，说说看。】
小夏：【绝对合法！】
小夏发了一个链接：【你还记得我提过的悬崖酒吧吗？他们老板简直是我的天菜！去年跟前任在一起没好意思要微信，现在想起来简直肠子都快悔青了！！】
许嘉柔点开店铺定位，距离民宿不远，步行才三百米。
许嘉柔：【所以，你是要我帮你......？】
小夏发来个撒娇的表情：【帮我要他微信嘛～事成V你500辛苦费！】
许嘉柔跟着笑，回了一条语音：“这人到底有多帅，值得你跨海悬赏？”
她望向窗外渐小的雨势，突然来了兴致。
小夏的消息接二连三蹦出来：【长发！高鼻梁！浓颜系艺术生那种长相！据说还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等我翻翻去年**的照片！】
手机震了震，一张模糊的侧颜照跳出来。
像素低得像用老式翻盖机拍的，但轮廓确实优越。
只是那副阴郁艺术家的气质，完全不是许嘉柔的菜。
小夏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许老师？】
许嘉柔把照片存进相册，慢悠悠打字：【五百，成交。】
小夏秒回三个转账红包：【啊啊啊爱你！】【定金先付！要到他微信再补尾款！】
许嘉柔笑着锁屏，心想这钱赚得未免太容易。
鲸极岛的渡轮在浪尖上打了个喷嚏，许嘉柔抓着栏杆的手猛地收紧。
四十米开外的栈桥上，陆程远的白大褂衣角被海风卷成招摇的旗。
他手里拎着印有红十字的急救箱，正跟组织秋游的年级主任谈笑风生。
“许老师晕船？”瞿思颖递来晕船贴，顺着她目光突然落在陆程远身上，“哦~陆医生居然真被主任薅来当随队医生了？”
许嘉柔猛地低下头，把遮阳帽檐拽到鼻尖。
此刻陆程远正穿过攒动的人潮走来，急救箱磕碰金属栏杆的声响掩住了她的心跳。
心跳？
许嘉柔应该只是心虚，毕竟按照前几天她的说法，她现在应该正在迪士尼飞跃地平线排长队。
“教师通道在左边。”陆程远的嗓音擦过耳际，许嘉柔这才惊觉自己挡在了舷梯口。
“......”她正要挪步，掌心突然被塞进一个黑色保温杯。
蒸腾的热气里混着他低沉的嗓音：“姜茶，防晕船。”
许嘉柔抬头撞进他灼人的目光里，指尖一颤，连道谢都忘了说就仓皇转身，逃跑似地钻进了人群。
渡轮的汽笛声混着广播里的安全须知在客舱里回荡。
许嘉柔蜷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只见瞿思颖举着花名册在人堆里横冲直撞。
“刘小伟！再往栏杆外探脑袋，信不信我把你挂桅杆上当旗子？”
咸腥海风灌进舷窗，黏在皮肤上像层湿漉漉的保鲜膜。
突然"哐当"一声，陆程远将急救箱放在了她脚边。
“许老师，这里没人吧？”他径自坐下，才偏头问她：“我可以坐吗？”
许嘉柔盯着他已经在座位上坐稳的身形，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哪有人这样的？坐都坐下了，还问可不可以？
海风送来陆程远领口的医用消毒水味，“许老师知道鲸极岛的传说吗？”
隔了几秒，许嘉柔觉得自己再不搭腔就真的太没有礼貌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传说？”
陆程远凝着她的侧脸：“雄性鲸鱼跃出水面，是为了让巨大的身体击打出浪花吸引雌性的注意......”
尾音戛然而止，渡轮猛然倾斜，许嘉柔重心不稳栽进他怀里。
“就像现在这样......”陆程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胸腔微微的震动，“传说来自极地的鲸鱼跃出水面撞上了礁石，搁浅的鱼骨化成了鲸极岛，它的魂魄变成了岛上常开不败的槐花树......”
他手臂不知何时环住了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脊背，“这就是鲸极岛的由来。”
许嘉柔慌忙要起身，却被他按住手腕。
“小心，”他指节收紧，“浪还没停。”
广播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混着瞿思颖的大嗓门穿透了整个船舱：“大家坐稳，要开船了！”
......
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船，终于抵达了鲸极岛。
十一月是淡季，岛上除了当地的渔民，游客极少。
分不清是晨雾还是乌云，天空阴沉得透不出一丝阳光，海面也灰扑扑的，水位很高，像是快要涨潮了。
整船人像倒豆子似的滚进暴雨前夕的粘稠空气里。
许嘉柔脚刚沾地，年级主任就开始分配住宿名单：“女教师住西院槐树屋，男教师去东边大通铺。”
“见鬼了......”瞿思颖攥着许嘉柔胳膊直哆嗦，“这个槐树屋，该不会就是小夏说的闹鬼民宿吧？”
许嘉柔拖着行李箱上坡往民宿走，“你要是怕鬼的话，可以在耳机里放《大悲咒》，亲测有效。”
瞿思颖掏出手机，“我试试。”
坡道两旁栽种着槐树，枝叶葳蕤，掩映着几幢风格混杂的建筑。中式琉璃瓦歇山顶和罗马式石柱生硬嫁接，看着有些怪诞。
岛屿制高点的悬崖上有一座废弃灯塔，坏了也不修，塔身被荧光色的海洋生物涂鸦覆盖，塔尖还滑稽地挂着一个“粉红塑料马桶圈”，显然是为了吸引游客打卡的心血来潮之作。
瞿思颖举起手机拍照，“好家伙，这不是网上爆火的情人塔吗？许老师帮忙拍张照，把我和塔顶的那个爱心拍进同一个画面里！”
许嘉柔愣了几秒，收回视线：“那个东西是爱心？”
瞿思颖摆了几百个拍照姿势，“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许嘉柔默默闭上了嘴巴：“......”
一行人继续沿着坡道上行，绕了几个圈又开始下行，密集的民宿群如同屏障陡然升起，将悬崖与灯塔彻底吞没在视野里。
槐树屋是一座侘寂风设计的三层小楼，装修风格很禅意。
许嘉柔和瞿思颖是最后抵达民宿的，其他房间都已经被别的老师提前抢占了，只能被迫认领最后一间房。
瞿思颖扒着前台登记表，哀嚎道：“只剩阁楼的榻榻米了？爬上楼得用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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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另一侧的移门，竟藏着一个小小的露天阳台，海风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许嘉柔把行李塞进壁柜：“除了半夜上厕所要爬梯子，其他都挺好的，就当日式主题房体验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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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她顶着半干的刘海冲出洗手间：“许嘉柔，我好啦！陆医生刚发消息说他在楼下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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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柔拉下眼罩一角，“我生理期，已经跟李主任报备过了。”
瞿思颖的表情瞬间凝固，窗外适时传来大巴催促的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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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
大雨砸下来的时候，许嘉柔才迷迷糊糊睡醒。
她盯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皱了皱眉。
这座岛上的天气，简直比小孩子的脾气还要阴晴不定。
明明上船前还是晴天，下了船就变成阴天，现在这场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潮湿的水汽从窗缝渗进来，许嘉柔下意识裹紧了被子。
她向来讨厌下雨天，与其说是不喜欢湿哒哒的黏腻感，不如说是脆弱又迷信的心理：每逢坏天气，准没好事发生。
雨幕中隐约传来集合的哨声，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种天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她踏出房门半步。
下一秒，手机突然震动，弹出小夏的私聊对话框：【许老师上岛了吗？思颖姐在不在你旁边？】
许嘉柔懒洋洋地打字：【我在民宿，瞿思颖带学生出去了。】
小夏立刻发来条雀跃的语音：“太好啦！能不能帮我个忙？千万别让思颖姐知道！”
许嘉柔挑眉回复：【不犯法的话，说说看。】
小夏：【绝对合法！】
小夏发了一个链接：【你还记得我提过的悬崖酒吧吗？他们老板简直是我的天菜！去年跟前任在一起没好意思要微信，现在想起来简直肠子都快悔青了！！】
许嘉柔点开店铺定位，距离民宿不远，步行才三百米。
许嘉柔：【所以，你是要我帮你......？】
小夏发来个撒娇的表情：【帮我要他微信嘛～事成V你500辛苦费！】
许嘉柔跟着笑，回了一条语音：“这人到底有多帅，值得你跨海悬赏？”
她望向窗外渐小的雨势，突然来了兴致。
小夏的消息接二连三蹦出来：【长发！高鼻梁！浓颜系艺术生那种长相！据说还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等我翻翻去年**的照片！】
手机震了震，一张模糊的侧颜照跳出来。
像素低得像用老式翻盖机拍的，但轮廓确实优越。
只是那副阴郁艺术家的气质，完全不是许嘉柔的菜。
小夏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许老师？】
许嘉柔把照片存进相册，慢悠悠打字：【五百，成交。】
小夏秒回三个转账红包：【啊啊啊爱你！】【定金先付！要到他微信再补尾款！】
许嘉柔笑着锁屏，心想这钱赚得未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