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面的俩人这边刚把衣料用滑石画好了线,就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

  然后,粗使丫鬟就在她俩看见鬼一样的目光中,提着一个全新的食盒一溜跑了进来。

  “六姨娘,三春嬷嬷!”

  小丫头跑的脸色通红,手里的食盒却端的格外稳当。

  把手里的食盒轻轻的放在一旁桌上,粗使丫鬟穿了口气,赶紧道:

  “大公子屋里的增福大哥来了,送了这个食盒,说……说是大公子吩咐,给您送的吃食……”

  小丫头的声音都在发颤。

  心说今天这偏僻小院是怎么了?

  先是二公子的贴身小厮,现在竟连大公子的心腹长随都来了?!

  而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人。

  屋里的仨人都是这么想的。

  三春是彻底懵了,她手里的线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力,堪比你回家发现你铁哥们实际上是黑皮辣妹还跟你订了娃娃亲一样。

  看看小丫头手里的食盒,又看看桌上二公子送来的空食盒和衣料,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这……这……老二来完了老大还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不通的她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一旁的主母身上。

  “姨娘!

  这……这府里是要变天了吗?”

  而秦绿娘此时则弯下腰去,慢慢捡起掉在地上的线尺。

  而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间,那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几不可察地、极其短暂地蹙了一下!

  她不是没有表情,也不是不会感到奇怪,只是多年来,她早已养成了在不见人处才表达情绪的习惯

  那蹙眉快如闪电,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猛地刺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平复,快得连一直盯着她的三春都没看见。

  把线尺重新放在桌上,她接过小丫头手里的食盒。

  这食盒一入手沉甸甸的,倒是比早上送来的那个还要重些。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对着小丫头,声音依旧得像食堂里的免费鸡蛋刷锅汤:

  “知道了,还要辛苦你。

  去,把桌上二公子送来的那个空食盒,仔细洗干净了,给二公子院里送回去。”

  说着,她沉吟了一下。

  “就说……六姨娘谢过二公子厚赐,点心羹汤都用过了,很是受用。”

  小丫头如蒙大赦,赶紧抱起那个空食盒,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大脑也需要通过干活来冷静一下。

  偏厅里只剩下秦绿娘和三春两人。

  而三春惊魂未定地看着秦绿娘,又看看新送来的大食盒。

  只觉得这平静了十几年的小院,突然被这两份从天而降的“厚礼”搅得人心惶惶,寒意直冒。

  大户人家里,你突然被别人盯上,是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而秦绿娘却不再理会她的惊惶,转而将一旁的衣料小心收起来。

  这衣服看来是做不成了。

  她将大食盒放在桌上,掀开了盖子。

  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里面赫然是几样硬菜:

  一碗油亮喷香的盐蒸肉,一大盅党参乌鸡汤,一盘碧绿鲜嫩的酸汁葵菜,还有一砂锅的酸笋烧鹿肉!

  这规格,简直就是府里正堂妻嫔的伙食了!

  三春看着这实实在在的好菜好饭,刚才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食欲冲散。

  毕竟今早刚吃了好东西,二少爷送来的早餐虽然样式颇多,但是点心这东西也就那么点。

  和这一盒子正经东西比起来,那是在分量上确实逊色不少。

  而秦绿娘看着食盒里的饭菜,又抬眼看了看桌上那两匹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难掩华光的衣料。

  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而她在府里这么多年,和这两位公子相见甚少,可以说是几无交流。

  现在他们这般态度,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那么,就只能是..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遥远的北方。

  她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是担忧,是了然,还有一丝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合上自己统计图一样的眼睛,她没有回答三春的惊叹,只是拿起筷子。

  把乌木筷子递给三春一双,自己则端起了那碗白的发绿,颜色透光的碧粳米饭,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笃定的平静:

  “吃吧。赶紧吃。

  凉了就可惜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抚惊魂未定的三春:

  “看来……罄儿在外面,是找到……很厉害的帮手了。”

  三春登时吓了一个激灵。

  “罄,罄公子,他?

  他找帮手?”

  就赵罄那个闷葫芦一样的脾气,当初出府,连个跟着的长随都没有,还是陆大河因为当年受过老主母韩夫人的接济,才主动跟他出得府。

  人家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倒好,不打也放屁,只不过放的都是轻巧屁。

  又没味又没声的,谁也不当他是个玩意。

  就这么一个主,你现在告诉我他找到帮手了?

  “夫人,这..”

  她看着秦绿娘,话没说尽。

  “常言道,母凭子贵,我今日这般造化,若非是罄儿出人头地,怎么能解释得通呢。”

  她说着,夹了一块酸笋放在嘴里。

  酸,鲜,香。

  但是,她却尝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那是苦涩。

  一旁的三春吓坏了,看着秦绿娘脸上遏制不住的两道泪水,赶紧站起身来,拿手帕给她擦。

  “姨娘,你哭什么啊,少爷有出息了,这不是好事吗?”

  秦绿娘终于放下了碗,眼泪却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我那孩子,本来就是个老实懒争的性子。

  我如今这般的礼遇,不知道是他用了多少脑子,使了多少办法求出来的。

  可是,我过得好了,他那边又该如何呢。”

  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秦绿**语气终于出现了波动,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了。

  “罄儿本来就不是个会争善斗的,他想要救我,便必须要求人去。

  可是那会争斗,懂权法的人,又有几个是善茬呢。

  我只盼他能安安稳稳活下去就好。

  不想他终究..”

  秦绿娘还是忍不住了。

  她这一番话,连三春都动容了。

  是啊,罄公子那么绵软的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还能用什么办法?”

  张永春躺在绵软的按摩床上,让两个胡姬一左一右的给自己做着奶搓,隔着帘子跟赵罄说道。

  “养鱼呗!”

  ps:我刚才去办了点事情,才回来,咱们现在开始更新,我会把今天白天没更新的补上,你们等不了的就去睡觉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