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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半路出事了。”

  医生朋友啧了声,看出傅寒声此刻在动怒的边缘,于是就夹着尾巴做人,提着药箱小心翼翼走进来,“确实有点事走不开,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但我又不能立马闪现过来,这路上不得费时间?”

  傅寒声看他一眼。

  医生撇开目光,指腹刮了刮鼻子,小声说,“再说了,我是外科医生,又治不了内科,而且那是女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又不是男人,你要是着急,跟她睡一觉不就好了么……”

  傅寒声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记冷眼,“说够了吗?”

  医生一滞,忙闭嘴跟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能让傅寒声死命催他的人是谁。

  傅寒声推开起居室门,目光掠过昏睡在床上、脸蛋红扑扑的小女人时,眼里划过一抹暗色,顿了几秒,他示意医生进来,然后同他交代温辞的身体情况,“她身上很烫,刚刚一直在出汗……”

  “握草!!”看清温辞的模样,医生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傅寒声,僵硬抬手指了指床上的温辞,皱眉道,“寒声,你口中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温辞啊?你们——”

  “闭嘴。”傅寒声看了眼温辞,冷然皱眉睨向他,直截了当的推拒了他那些八卦想法,说,“先去看看她。”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被堵得不上不下。

  但迎上傅寒声冷厉的视线。

  他又不好反驳,只能按耐着疑惑,先去检查温辞的身体。

  走到床边。

  他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拿出消毒酒精洗了手后,俯身撑开温辞眼皮查看了下。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随后又覆上她额头探体温,却是触碰到了一片温凉……顿了下,他又探了下她的脖颈,触手亦是一片温凉。

  明显是有人帮她擦过身体,冷敷过。

  医生指尖顿了顿,侧首狐疑看了眼身旁的傅寒声,问,“你帮她擦身体了?”

  傅寒声冷峻的面庞古井无波,“没有。”

  没有?

  医生了然。

  他心想,大抵也不是傅寒声帮温辞擦拭的,他有未婚妻了,怎么可能还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呢?

  一定是他让工作人员帮忙给温辞擦拭的。

  简单检查了身体,医生心里有了数,直起身准备药物给她打针。

  “疼……”温辞细眉微蹙,声音很轻很轻的喃了声。

  傅寒声眼眸暗了暗,瞥了医生一眼,低沉道,“你手是铁做的?”

  医生动作微顿,很是冤枉的冲他摊了摊手。

  但眼下。

  他也顾不得跟他解释什么,转而回过身,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

  刚刚他只是局部检查了一下,没有揭开衣服。

  而她这会儿说疼。

  估摸着是身上哪受伤了……

  刚揭开袖子——

  他手就被一股大力按住。

  傅寒声冷沉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做什么?”

  “嘶,疼!松开!”医生挣开自己险些被他折了的手,吃痛的晃了晃,随后一脸纳闷的瞅着傅寒声,“我又没有透视眼,检查身体不得揭开衣服啊?”

  傅寒声面色微沉,侧首看向身后眉宇轻蹙的温辞。

  医生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有些猫腻,但想到傅寒声快订婚了,这点猫腻很快就被他掐断了。

  他叹道,“寒声,这又不是你老婆,你帮她一把就好了,管那么宽干什么?”

  傅寒声整理好温辞的袖子,遮盖住那截白里透粉的小臂,打断他的话说,“她身上没伤,应该是身体难受才说疼,你抓紧时间给她配药,打一针吧。”

  没伤?

  他怎么知道她身上没伤?

  医生噎了噎,看着傅寒声帮温辞抚平袖子的动作,都快要被惊掉下巴了。

  此刻。

  他要是再察觉不到店什么,就**不配当人了。

  可,这也太荒谬了吧。

  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预备的有妇之夫……他想都不敢细想。

  “不是,寒声你……”

  医生皱眉,想劝些什么。

  “你想多了。”傅寒声放下温辞的手臂,直起身,冷眸看他一眼。

  医生怔住,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实在琢磨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后他也懒得想了。

  傅寒声这个人从小就让人很放心,周围朋友都在玩乐、留恋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处理集团的公务了,克己复礼,不会失控,更不会做出荒唐的事儿来。

  如今温辞这件事,他心里一定也有数。

  医生思忖着,上前走到床头柜前,从药箱里拿出特效药,配好后,吸入针管里,给温辞打了一针。

  一切结束。

  医生给傅寒声拿了点药,临走前,叮嘱他,“一会儿喂她一次,然后隔一个小时给她量一**温,降到正常温度就没问题了……”

  说着,他总觉得怪怪的,又补了句,“这话不是跟你说的,等一会陆闻州来接她,你记得给他重复一遍。”

  傅寒声看他一眼,接过药,给他一句,“你走吧。”

  “你记得啊!”

  回应他的,是一道关门声。

  险些被磕到鼻子的医生:“……”

  他咬了咬牙,“谁惯的你的臭脾气!再这样,小心我把这件事儿捅出去!看你怎么交代。”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了起来。

  医生喉咙微滞,提着药箱一边往出走,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查看。

  一看备注上显示的是【沈大小姐】,他头皮都开始发麻,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真是屋漏偏逢雨!

  可那边大有他不接电话就一直打的架势。

  无奈。

  他只好接通。

  听到沈明月的声音。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拿他哄女人的那套法子,应付道,“哎呀,刚下班,女朋友叫我来酒店,你也知道我俩好长时间没见了……你说什么?寒声啊,我没看见啊,他没跟你一起吗?”

  “……”

  电话那端。

  听到他满嘴跑火车,挂了电话后,沈明月气得脸都青了,一把砸了手中的玻璃杯。

  可这样并不能平息她的怒火。

  她现在一想到傅寒声和温辞共处一室,就膈应的要命,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回来,难不成真的跟那个**人发生什么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得想个办法。

  沈明月从座椅上起身,焦灼的四处走动。

  就在这时。

  放在化妆桌上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是沈母的电话。

  沈明月脚步停顿,看着手机,眼里蓦然划过一层锐利的光。

  ……

  这边,起居室。

  傅寒声关上门后,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着床头柜上那一盏橘黄的小灯亮着。

  他提步走到床边,把她从被子里挣出来的手,放了回去。

  期间,姑娘身体不安的挣了下。

  他下意识抬眸,就看到她不安皱眉,柔软的唇瓣轻轻开阖,呢喃着什么……一旁,暖光影影绰绰的映在她身上,衬得她那么楚楚可怜。

  傅寒声似是叹了口气,凑近她几分,“怎么了?哪里难受?”

  距离拉近。

  感知被放大了不少。

  她还是呢喃着那个字眼,“疼……”

  傅寒声眉目微沉,以为她身体依旧不舒服,所以喊疼,正要打电话再联系一下医生朋友时,目光忽然注意到她张合的唇里隐隐透出鲜红的血丝……

  傅寒声眼眸一紧,忙从床头柜上抽了张湿巾擦干净手,随后小心拨开她柔软的双唇。

  入眼。

  看到她溃烂出血的下唇,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电光火石间。

  他脑袋里不受控制的划过几个画面……方才她中了药后,一直没表现出特别难受的模样,只是脸颊有脸红,哪怕是身体虚软到走不动路,也没失态,像正常中了药的人那样“疯狂”。

  他以为是药效没那么强烈。

  原来,她一直都在忍?

  忍到内唇都咬烂了。

  傅寒声呼吸颤了颤,眼眸极深,就这么定定看着身下面颊微红的小人儿——

  她不舒服,哪怕睡着了,漂亮的眉也没松懈,透着薄红的眼尾也隐隐流露着水光。

  傅寒声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动了动。

  最后还是抬起,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拭去那片浅浅的水光。

  触手的滚烫。

  傅寒声眼眸暗了暗,不禁按一下指尖。

  等再松开的时候。

  那片颇有些粗糙的指腹上肉眼可见的落下一道红痕。

  稍后,他帮她理了理被角,便起身出去了一趟。

  ……

  温辞做了一场梦,梦奇妙的接上了上次傅寒声和小团子消失后那一段,但这次她依旧没有在梦里圆梦,她崩溃的追着他们两人,嘶喊着,想让他们回来,最后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摔得头破血流,剧烈的痛意瞬间将她席卷,好痛好痛,身体疼,心里更疼……

  她抱着自己绝望痛哭。

  浑浑噩噩中,她听到一声软糯的‘妈妈’,还有一声温柔亲昵的‘小辞’。

  她怔了怔。

  一抬眸,就看到傅寒声抱着小团子含笑望着她。

  那么温馨。

  那一刻。

  她身上的灼痛感好似也被一股柔和的凉意取代,不再疼痛了。

  “小辞,你究竟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男人看着她,声音落寞的说。

  “妈妈,别不要爸爸,也别不要我……”小团子脑袋耷拉在男人肩膀上,小脸委屈。

  她恍惚了一瞬,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只知道,她贪恋这样的温暖,不想让他们离开,可不知怎么,无论她如何张口,就是发不出声音回应他们……

  等她终于能开口发出声音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变成了陆闻州……他冲她伸出双手,强硬的把她搂入怀中,说,“小辞,咱们这辈子都要纠缠到死的……”

  “不要!”

  她痛苦嘶喊。

  但无济于事。

  床边,傅寒声见温辞不安的挣扎着,以为她口腔里的药膏因为唾液分泌,又失效了,便熟稔的从床头柜上拿过药膏和棉签,帮她重新上药。

  “陆闻州……”温辞轻声呢喃,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清晰到让人能听出她声音里隐隐流露的哭腔。

  人在难受、委屈的时候,总会本能的依恋心爱的人。

  所以。

  她是想他了?

  傅寒声为她涂药的动作僵在空气里,他薄唇紧抿,垂眸看了眼身下叫得委屈可怜的人,“陆闻州,陆闻州……”

  傅寒声面无表情的听着,握着药膏的手寸寸收紧,尖锐的金属包装刺破了掌心,可他却跟感觉不到疼似的,冷静起身,离开了起居室。

  门轻轻阖上。

  温辞躺在床上,身子不安的发出抗拒的挣扎。

  暖黄的灯光,遮盖了她脸上的苍白和额头上涔出来的细密的汗。

  她手指虚弱无力的攥着身下的床单,摇头绝望的发出一声哀鸣,“放开我……陆闻州,你放开我……”

  梦里。

  她被陆闻州强行带走,没有挣扎的余地。

  刷啦一声。

  房门忽然又被推开。

  傅寒声端着一杯水,冷着脸走进来,在床边坐下,随后单手捏住她那张只会说陆闻州的嘴巴,巧劲儿一按,逼迫她张开嘴,把一颗止疼药喂了进去。

  “咳……”温辞难受的摇头,那颗药又从她嘴巴里滚了出来,糖皮上裹着一层水涟涟的湿润。

  傅寒声目光掠过那颗药,看向她被呛到涨红的小脸,声线清冷的说,“真是麻烦。”

  温辞又咳了几下,柔软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傅寒声自觉忽视,漠然捡起那颗掉落在枕侧的药,扔进了床边的**桶里。

  随后又重新拆了一颗。

  回过身时。

  他顺手熄灭了床头柜上那盏小台灯。

  起居室瞬间被无边的黑暗裹挟,只有寥寥月色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小床旁边的地板上,呈现一个椭圆形状,那里面,映着两道上下交叠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