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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处一座府邸,碧桐双眼红肿,不住抽泣,她目光锁定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的女子,“沈大人,大夫不是说小姐不过半个时辰就能醒来么?现在已经半个时辰多一刻钟了。”

  “大夫只是说大概时间。”

  沈砚卿坐在茶桌前,桌上摆着的是一局棋势缭乱纷杂的棋局,他捻着黑子,迟迟不下。

  “咳咳咳!”

  苏清漪睫羽微颤,轻皱眉头。

  碧桐连忙上前将苏清漪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小姐,您可算醒了。”

  沈砚卿默不作声将棋子放下,周身紧绷的气息骤然放松。

  “还得多亏沈大人的计谋。”

  苏清漪轻笑,虽飞镖已然刺入心脏,但被刺入的心脏部位又称不死劫,尖锐的地方**这里是不会死的,不过必须要及时止血,让血液不至于流干。

  她用了沈砚卿用的假死药,仵作那边也有沈砚卿的人,在趁着检查尸首的间隙,给她撒上了止血的药粉,不然,今日真是凶多吉少。

  “不必谢我,若非得你信任,今日也不会如此顺利。”

  沈砚卿一双凤眸弯起,与苏清漪对视。

  苏清漪心下一跳,仿若又回到当年与沈砚卿共同作战之时。

  那时,他们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得知对方想法。

  她垂下眼睫,“碧桐,我那些嫁妆有转移出来么?”

  “是,所有值钱的东西奴婢都已套现成银票,还有那些庄子田产也已经变卖,店铺已经兑给了原来的老伙计,剩下的一些不值钱的家具摆件都交由族长带回。”

  碧桐犹豫一会儿,开口,“族长让奴婢带句话给小姐,他希望小姐带着他那一份,将属于苏家所有将士的冤屈全部讨回。”

  “族长的意思,我明白,我必不负他所托。”

  当年,成帝还没有继位以前曾拉拢过苏清漪的父兄,苏清漪父兄刚正不阿,不愿参与结党营私之事,不曾想竟被成帝记恨。

  于是,在苏清漪一家人全上战场之时,成帝让他的党羽在先帝面前若有似无的提苏家人功高震主之事,先帝疑心发作,在苏家人需要增援之时慢了半个月才派人。

  因而,给了成帝可趁之机,将他的人安**军队,联合当时蛮族的大王子做了局,蛮族三王子好大喜功,也被那大王子算计进去。

  苏清漪当年只以为是蛮族三王子杀了她的家人。

  所以,在那位大王子将三王子拖出来斩首示众后,苏清漪便作罢了。

  若不是今日沈砚卿派人将调查到的事情和证据告诉她,她怕是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苏清漪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哽咽,拉着碧桐的手,“只是碧桐,我要消失好几年,去做一些重要的事,京城中,我需要你,但是你要做的事很危险,若你不愿……”

  “小姐,我愿意的。”

  碧桐离去后,沈砚卿上前递给苏清漪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虽无性命之忧,但还是仔细些。”

  “多谢沈大人。”

  苏清漪接过,沈砚卿指尖僵直。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生分了?”

  “沈大人是何时察觉我家人的死与圣上有关?”

  苏清漪低头,慌乱岔开话题。

  “七年前。”

  沈砚卿沉默,补充一句,“那时,你还没请旨赐婚。”

  ……

  “话说上回那骠骑将军当街被一少年郎拦下表达爱慕之情,经过少年郎三年痴缠,终是愿意嫁了少年郎,还卸下戎装,将一身军功换给少年郎一个侯爷的爵位。”

  “少年郎成婚当天当着所有宾客官员的面,向将军承诺永不纳妾,一世一双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鹳雀楼内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手捋着花白的胡须,“那为何原本卸下戎装的将军又再度穿上官服,冒着万死不辞的风险也要向圣上请求和离呢?”

  鹳雀楼此时已坐满了人,都在底下开始催促起说书先生详细讲讲,说书先生不紧不慢,哈哈笑着。

  “别急别急,老朽这就细细说来。”

  “将军与少年郎成婚一年后生下一个儿子安儿,四年后,少年郎便去了战场,安儿天生孱弱,将军为照顾安儿呕心沥血,从小安儿的一饮一食都是将军亲自照料。”

  “平日里,就连安儿咳嗽一声,将军都会自责许久,终于,安儿的身体被将军养的健壮安康,可将军的身子却又大不如前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有人不禁感叹。

  说书先生摇头叹息,“将军上有婆母要侍奉,下有儿子要照料,还有侯府的一大家子事等着将军主持,真可谓是分身乏术。”

  底下人叹息摇头,为**母,一向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终于,将军等了三年,少年郎得胜归来!”

  说书先生说到激动处将摆在案上的折扇一拍。

  底下人正色,坐直身体。

  “可谁知,那少年郎带着一位女将,说要将女将纳为平妻,与将军不分大小,还要将安儿记在那名女将名下。”

  他低叹一声,缓缓摇头。

  “这少年郎怎么这般狼心狗肺,将军的儿子必然是不同意的!”

  有人义愤填膺。

  “非也非也。”

  说书人嘲讽的笑着,“那安儿早早的在城外迎接他那父亲,见到那位女将竟是喜不自胜,当即跪下要认为母亲,说自己生母乃一介后宅妇人,而那名女将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白眼狼!”

  底下有人没忍住怒骂一声。

  “我说呢,怪不得骠骑将军的贴身侍婢会拿出断亲书。”

  “什么断亲书?”

  “就是那天苏家族长不是去将骠骑将军的嫁妆领到宗族祠堂,那萧府老夫人说什么都不肯,说骠骑将军的儿子在萧府,现在骠骑将军死了,她的嫁妆就该归她儿子。”

  “结果骠骑将军的贴身侍婢就拿出断亲书,那断亲书已经在官府认证了的,当时那萧家小少爷还哭呢,也不知道哭个什么劲儿,真断亲了又不愿意。”

  “这哪是不愿意啊,就是不愿意离了那富贵呗!”

  “萧家以前有骠骑将军的时候多阔气啊,现在嘛,我家那位前几天在街上遇见萧小少爷,他那衣袖处破了好一个大洞,他家仆人竟也不管。”

  “有什么好管的,工钱都发不下来,且那侯府中的大半家仆都是花骠骑将军的银两买的,现下那些家仆已经跟着苏家族长走了!”

  “活该!”

  人群中有人tui了一口。

  这边,说书先生已经讲完骠骑将军和离之事。

  “以上之事,都是莫须有之事,骠骑将军这个人物纯属虚构,望各位莫要将她放在心上!”

  说书先生笑眯眯的捋着胡须,慢腾腾收拾起东西。

  底下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说书人刻意说的,其实谁不知道,说书人说的就是骠骑将军,以前的临安侯夫人苏清漪。

  人群中有道声音疑惑问道:“不是说刺杀骠骑将军的蛮族探子已经全被抓获,怎么说书先生还这般小心不敢指名道姓的说啊?”

  “还用问呗,真正刺杀骠骑将军的人,皇上不想追究,那人必定立了大功,骠骑将军虽有镇国之功,但那毕竟是以前,以前的没了,那眼下的追究起来,谁去领兵打仗啊?”

  一声嗤笑自人群中响起。

  “不至于吧,那人虽与骠骑将军和离,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要了骠骑将军的命。”

  “和离当然不至于,但你想想,骠骑将军死后,她那些嫁妆,谁争得最欢啊?”

  众人不说话了,毋庸置疑,是萧府。

  刚开始那位提出问题的人悄悄离开鹳雀楼。

  说书先生早在人们谈论起来的间隙便离开了鹳雀楼,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小巷子,走进一家宅院,他卸下脸上伪装,原本是一张老人的面容赫然变成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