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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云越哭越大声,昭阳想要将锦云从自己身上推开,奈何眼睛实在难受,她又忍不住拿袖子去擦,却一点用也没有,反而眼泪还越擦越多。

  谁知锦云这时候在昭阳腰间掐了一把,昭阳当即痛呼一声,终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回,是真哭了。

  锦云怔愣片刻,随即哭的也很大声,两人的哭声此起彼伏,犹如二重奏一般,这个哭累了,那个大声,那个哭累了,这个又顶上。

  御书房内,夫子张口要哭诉的声音,在御书房外锦云与昭阳的二重奏中,也终于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王福没忍住出去劝,不料,锦云和昭阳哭的更大声了。

  成帝将手中的朱笔一摔,“叫他们进来!”

  锦云和昭阳一路哭着进了御书房。

  成帝头疼的**自己的眉心。

  “好了,莫哭了。”

  昭阳眼部的灼热感刚刚已经因为眼泪的冲刷没有了,但依旧忍不住抽噎,还打了个嗝。

  成帝偏过头去,有点想笑。

  “嗝!”

  锦云也跟着打了个嗝。

  成帝终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了。

  “舅舅!”

  “你还笑我!”

  昭阳又羞又恼,嘴巴一瘪,又想哭了。

  “好了!”

  成帝低喝一声,将昭阳的泪意又憋了回去。

  “你夫子现在都找到朕这里了,你还跑来朕的御书房撒泼打滚。”

  成帝站起身,来回踱步,“你怎么这般,这般……”

  他似是说不下去,一甩袖子,长叹一声。

  “圣上!”

  锦云“扑通”一声跪下。

  “此事都是因为臣女,还望圣上莫要怪罪郡主。”

  “的确怪你!”

  成帝冷哼一声,“你身为郡主伴读,不劝着郡主也就罢了,竟然还陪着郡主在御书房外胡闹,朕今日不罚你,实在是说不过去!”

  “舅舅,锦云没有错,你不能罚他!”

  昭阳当即挡在锦云身前,以前她犯错的时候,舅舅都只会惩罚她身边的人,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和她一起的下人身上,可是这次她没错,舅舅依旧还要将所有错都推到她的伴读身上。

  她虽然讨厌锦云,可她更讨厌自己身边的人每次都是因为她而受罚。

  “她没错,错的便是你!”

  成帝冷声开口。

  “那错的便是我吧!”

  昭阳毫不犹豫,“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只是锦云就是没错,舅舅您不能罚她!”

  “你倒是好本事,才几天的功夫,就让郡主为你如此。”

  成帝冷冷看向锦云。

  锦云抬头,神色坚定,“微臣没错。”

  成帝面露惊讶,就听锦云后一句。

  “可是郡主更没错!”

  “你和郡主都没错,那便是老夫的错了?”

  夫子冷哼一声,随即对着成帝哭诉,“圣上啊,您也看到郡主和她这伴读的态度了,微臣实在是没脸继续在国子监呆下去了!”

  “圣上!”

  “还请您,就此放老臣归家安享晚年吧!”

  “一切罪责,老臣一力承担便是,也不必让郡主和她的伴读难堪了!”

  “你!”

  昭阳眼睛一瞪,就想上前和那夫子理论,却被锦云一把扯住。

  “敢问夫子,学习学问,是否要知行合一?”

  “自然。”

  夫子点头,不明白锦云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夫子可还记得,学生跟您说过,《公羊传》的宣公一十一年篇中那一句'楚人杀陈夏徵舒'?”

  “记得,这和你们折辱老夫有何关联?”

  夫子冷笑。

  “必要之时,行特殊之事,用特殊之人。”

  锦云依旧不紧不慢,“学生说这句感悟的时候,夫子不也是赞同的么?”

  “可是夫子接着又说,让学生莫要读这么多书,让学生依照常规的女儿家,学习相夫教子的事宜。”

  “可,国子监是读书的地方,在国子监读书之时,便是必要之时。”

  “昭阳郡主何等尊贵,又岂是常规之人?学生是昭阳郡主的伴读,又岂是常规之人?”

  “既然是必要之时,既然是特殊之人,为何,就不能行特殊之事?”

  “昭阳郡主只不过知行合一,将这句话实打实的贯彻了而已。”

  “而夫子为何不仅不为昭阳郡主感到高兴,反而发怒?”

  夫子张口想要说话,锦云却不给夫子这个机会。

  她轻笑一声,“昭阳郡主平日心直口快了些,语气也难免冲些,可是她说的话乃是热水,看着热,却不伤人。”

  “而夫子的话,则像是结实的丝线,看着柔弱,可是却能将人划的伤痕累累。”

  “夫子让学生莫要学习太多,免得压了学生以后夫君的风头。”

  “那夫子这是看不起学生,还是看不起男人?”

  “若是看不起学生,那为何夫子却还要觉得那男人连学生都比不过。”

  “若是看不起男人,夫子岂不是连自己都看不起?”

  成帝未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锦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番话下来,直怼的夫子哑口无言,他指着锦云“你”了半天,最后恨恨一挥手。

  “圣上,您也看到了,昭阳郡主和她的伴读实在是长进,老夫实在是没法教了。”

  “没法教就没法教,像你这种夫子,能教出什么好女子来?”

  昭阳当即上前一步,怒瞪那夫子,“你迂腐不堪,身为国子监的夫子,却不愿将学问教授自己的学生,枉为人师!”

  “好,好,好!”

  夫子冷笑连连,朝着成帝再次叩首,“圣上,微臣被如此指摘,实在是没脸在国子监呆下去了!”

  “如此,你便告老还乡吧。”

  成帝头疼的揉揉眉心。

  夫子傻眼了,抬头看向成帝,成帝却朝着夫子 摆手,“去吧。”

  夫子脸色苍白,缓缓退下。

  昭阳此刻却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昭阳,朕已经按着你的意思,将这夫子赶出了国子监。”

  成帝轻叹,“日后,你可莫要再任性了,再来几次,国子监也实在没夫子可用了。”

  “是,舅舅。”

  昭阳垂首。

  “还有你,日后要多劝着郡主,莫要让她如此胡闹了。”

  成帝皱眉看向锦云。

  御书房外,沈砚卿刚赶来,便见着长公主也在那站着,他朝长公主行礼。

  “微臣沈砚卿见过长公主。”

  “沈大人不必多礼。”

  长公主尴尬一笑。

  在夫子向成帝告状的时候,成帝便派人去请了长公主和沈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