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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地想反驳。

  却被应纾年暗藏锋芒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滞。

  他略过挡在身前的人,目光直直地投向兰穗岁,眼神中带着几分错愕。

  像是在无声控诉,姐姐就任由他这般无礼么?

  不管管他?

  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抵不过新娶进门数月的夫郎吗?

  上官昀在风姜阁掷下重金,将五位夫郎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竟然都是官府统一分配。

  那么,能有多深的感情?

  唯一让感到安慰的是,这几人模样都还算周正,不至于辱没了姐姐的眼。

  可细究起来,一个略懂医术,一个是镇国大将军六子,一个不过是小小县令之子,还有一个更是来历不明的孤儿。

  除了应纾年家世尚可,勉强能与姐姐匹配,其余四人凭什么?

  论家世,他父亲上官鹤官居当朝首辅,权倾朝野。

  论样貌,他自认五官端正,气宇不凡,不输任何人。

  论财力,他外祖家是皇商,富可敌国。

  若非阴差阳错的三年。

  如站在姐姐身边的人,本该是他!

  一想到此,胸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气。

  都怪那个人,若不是他从中作梗……

  上官鹤含笑提议:“不如我们去后院寻一清净处,杀上一盘如何?”

  应峙瑜明白他有意为小辈创造独处的机会,亦笑着应允:“首辅大人雅兴,下官自当奉陪。”

  两人相携离去,正厅中的气氛反而更加凝滞。

  上官昀再也按捺不住,几步上前便要去握兰穗岁的手腕:“姐姐,我们……我们单独谈谈。”

  兰穗岁却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上官公子,该说的话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姐姐……”上官昀怔愣在原地,眼神里满是委屈。

  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漠的一面。

  记忆中姐姐总是带着亲和的笑意,眉眼弯弯,温柔可亲。

  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只要她能做到无不应允。

  可如今,仅仅是想与她单独说几句话,竟也成了奢望。

  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三年的时光,在他们间刻一条多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青梅竹**情谊,竟脆弱得不堪一击。

  从两小无猜到形同陌路,原来也不过如此。

  “上官公子。”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应纾年挡在了兰穗岁身前,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雅,此刻却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警告:“请自重。若再对我家妻主无礼,就休怪应某不客气了。”

  我家妻主……

  四个字如同魔音灌耳,在上官昀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回荡。

  是啊,姐姐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姐姐了。

  如今是五个男人的妻主。

  巨大的失落感与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用熟稔亲昵的语气,试图唤醒她的心软:“姐姐……”

  他不信。

  不信她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更不信,他在她心中竟真的一丝分量也无。

  兰穗岁的眸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上官昀那张带着委屈与执拗的脸,与记忆中那个圆滚滚、总爱跟在她身后叫姐姐的小胖墩渐渐重合。

  然而,另一幅画面却更加鲜明地闯入脑海。

  是黑衣人手持利刃,招招狠厉想取她性命。

  那双眼睛和身形,与上官昀何其相似。

  她分不清眼前苦苦哀求的人,与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胖子,以及那个夜半索命的黑衣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更不明白,如果那夜的人真是他。

  他又怎能做到如此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与心虚。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

  就好像要杀她的人,与他无关一样。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上官昀的右手上,手背靠近虎口的位置,有一颗清晰的红色小痣。

  与黑衣刺客手上的红痣,一模一样!

  兰穗岁的心猛地一沉。

  可转念一想,以前看小说,最讨厌主角间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误会,偏偏要藏着掖着,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她不是话本里那些优柔寡断,自寻烦恼的蠢人。

  思及此,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兰穗岁态度依旧平淡,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探究。

  上官昀指着应纾年,语气坚定:“让他出去。”

  应纾年镇定自若的站着,淡淡地瞥了兰穗岁一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试探。

  也想知道,他这个结缔的大夫郎与纠缠不休的青梅竹马,她会偏向谁?

  兰穗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否决:“他是我夫郎,没什么不能听的。你若不想说那便不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上官昀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狠狠扎,密密麻麻的疼。

  她与他成婚不过短短两个多月。

  竟为了夫郎,不留情面地伤他的心吗?

  她知不知道,这三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若不是心中仅存的执念在苦苦支撑,他恐怕……

  而她呢?

  再次相见,却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冷漠疏离,浑身都带着刺。

  应纾年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得到满意的答案,又涉及到旁人的隐私。

  骨子里的涵养却不允许他失礼。

  “妻主,既然上官公子有私密话要说,那我便在外面候着。若有任何事情随时唤我。”

  这话既给了台阶,也暗中警告了上官昀,他并未走远,休想做出任何伤害妻主的事情。

  兰穗岁轻轻颔首,应了一声:“好。”

  应纾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的紧绷一下子提得更高。

  整个人的姿态也从相对松弛,变得更加警惕。

  并非刻意要防备上官昀,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看着她细微的戒备姿态,上官昀心中苦涩蔓延,大致明白了这么做的缘由。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缓缓开口:“姐姐,我……前天晚上,是不是来找过你?”

  兰穗岁秀眉微蹙,诧异地看着他。

  这算是什么问题?

  前天晚上有没有来过,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突如其来的疑问句,让她心中的疑惑更深。

  上官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他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姐姐,我们儿时的婚书,可以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