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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纾年眸光一凛,揽着兰穗岁的腰肢未松,沉声问道:“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此次回凤都行事低调,并未通知任何好友。

  妻主更是第一次踏足凤都。

  除了阴魂不散的上官昀,再就是与长公主凤仪有些牵扯。

  难道是这二人中的某一位?

  以首辅和长公主的势力,要查到他们的行踪并非难事。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元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瞧着像是首辅大人府上的徽记。”

  兰穗岁秀眉微挑,几乎认定是上官昀不死心,又追上来了。

  这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

  她略一思忖,便扬声道:“元宝,你去回话,就说我们今日车马劳顿,改日再登门拜访。”

  元宝应了声是,便跳下马车前去交涉。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应纾年将兰穗岁圈在怀里。

  她也不挣扎,反而好整以暇地靠在他胸膛上。

  不多时,元宝去而复返,脚步声都透着几分急促。

  他掀开车帘,一眼便瞧见两人亲昵相拥的姿势。

  不由得一愣,随即迅速垂下眼帘,恭敬禀报:“家主,马车确实是上官家,但里面坐的的人是首辅大人。他邀你去摘星楼一叙。”

  “上官鹤?”兰穗岁这下是真的讶异了。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

  位高权重的父亲,为了自家儿子好,甩出银票或者珍宝,威逼利诱让她离开。

  首辅大人神通广大,总能找到人。

  如今身在凤都,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兰穗岁心中一定,索性坦然面对。

  “去回话我应下了。”

  元宝领命而去,两辆马车便朝着同一方向驶去。

  兰穗岁不安分伸出手指,戳了戳应纾年坚实的胸膛,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大夫郎抱上瘾了?”

  应纾年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却收得更紧了些,保持着他一贯的清冷:“路途颠簸,护着妻主是身为夫郎该尽的责任。”

  兰穗岁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这人真是闷骚,明明心里有那么点意思,偏偏嘴上要说得冠冕堂皇,行为倒是比嘴巴诚实多了。

  她故意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坐到了一旁,还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好了,如今路况平稳,就不劳烦大夫郎了。”

  本想逗他玩,看看是否会流露出不舍或懊恼。

  谁知应纾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好。”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亲密真的只是义务,不带半分旖旎。

  兰穗岁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因他主动亲近而升起的愉悦,瞬间被浇熄了大半。

  忽然有些错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他所有的举动,只是源于对夫郎是对妻主的尊重和保护?

  不是因为兰穗岁这个人。

  换做别的女子成了他妻主,也会如此。

  是其他几位夫郎表现的太过热情。

  导致她盲目自信了。

  应纾年本就是个内敛高冷的人,这才是他的正常态度。

  兰穗岁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将那点莫名的失落压了下去。

  她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

  应纾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却不知症结所在。

  以为是因即将面见首辅而心生忐忑。

  毕竟上官鹤位高权重,在凤翔国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略一沉吟,温声开口安慰:“妻主不必忧心,首辅大人看在我父亲的面上,想来也不会过分为难于你。一切有我。”

  兰穗岁嗯了一声,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听不出喜怒。

  摘星楼很快就到了。

  兰穗岁今日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裳,脸上依旧蒙着面纱。

  应纾年是一身同色系的青衫。

  两人并肩而行,即便面容被遮掩,从她挺拔的身姿,从容的气度。

  以及两人间无需言语的默契来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和谐与养眼。

  上官鹤已先行一步上了楼。

  只留下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在楼下等候。

  见他们的马车停稳,立刻躬身迎了上来,目光在二人身上略作停留,便恭敬地行了一礼:“兰娘子,应公子,首辅大人已在楼上雅间等候,请随小的来。

  摘星楼不愧是凤都数一数二的酒楼,内里装潢雅致。

  两人被引至三楼一处临窗的雅间。

  推门而入,只见上官鹤正背对着他们。

  人站在窗边,似乎在欣赏窗外的街景。

  听闻动静缓缓转过身,目光平和地落在二人身上:“坐。”

  上官鹤率先落座,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开始有条不紊地清洗茶具。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个步骤都显得格外娴熟,显然是深谙此道。

  沸水冲淋,茶香袅袅,竟有几分赏心悦目。

  两人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下,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泡茶动作。

  一时间,雅间内只剩下茶水倾注的细微声响。

  三杯澄黄透亮的茶汤被分别注入茶盏,摆在三人面前。

  这番沉默才算告一段落。

  上官鹤端起茶盏,轻轻品了一口。

  这才缓缓抬眸,目光扫过应纾年,最终落在了兰穗岁身上。

  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带着一种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仪。

  兰穗岁坦然回视,面纱下的神情不见丝毫波澜。

  上官鹤的声音低沉不带什么情绪:“今日老夫邀你前来,是因为昀儿。”

  来了,来了!

  熟悉的戏码即将要上演。

  她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对方会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再辅以金钱攻势,让她知难而退。

  不知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打算用多少银子来打发她?

  未等兰穗岁回应,一旁的应纾年却突然温声开口: “上官伯父。”

  他朝着上官鹤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晚辈的恭谨,却又不失分寸:“我妻主胆小,还望伯父海涵,莫要吓到她才好。”

  上官鹤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浅笑。

  她虽蒙着面纱,眼睛里透出的从容淡定,哪里有半分胆小的模样。

  即便是在他这个当朝首辅面前,也丝毫不显怯场。

  这份气度,便是许多见惯了世面的世家贵女也未必能及。

  再看应纾年,老友的得意儿子,确实是人中龙凤。

  一表人才又才情过人,年纪轻轻便已是状元,前途本该一片光明。

  偏偏在两年前却选择离都。

  还记得应峙瑜与他通信时,曾提及儿子竟被官府分配给了一位乡野女子为夫,他曾满是惋惜。

  便想着昀儿那孩子虽然顽劣了些。

  但到底是他的心头肉,绝不能让他胡来,定要择一位家世品行皆上乘的妻主。

  可事实,却往往出人意料。

  优秀的人,似乎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将事情做到极致。

  与这位兰娘子虽只是匆匆数面之缘。

  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她沉稳聪慧,还有一种远超同龄人的通透与果决。

  上官鹤轻笑两声:“应贤侄多虑了,兰娘子这份胆识,便是许多男子也自愧不如,老夫又岂会为难?”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今日邀兰娘子前来,正是想为我儿上官昀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