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套卖惨博同情的戏码,对兰穗岁毫无作用。

  她转过身,没有任何迟疑就走了。

  聂玺锐褪下外袍,狰狞的刀痕触目惊心,伤口极深险些伤到筋骨。

  军医想开口询问是如何造成,能在将军身上留下重创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每当话到嘴边,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聂玺锐的脸太臭了,阴沉的气压都能凝结成冰,显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他不敢去触霉头,将满腹的好奇心压住,默默地清理伤口上药,再用干净的绷带一圈圈仔细包扎。

  他的动作尽职尽责,没有半分疏忽:“将军,伤口处理好了,这段时间注意不要碰水,每日换药。”

  干完活便躬身行礼,迅速退了出去,怕多留一秒都会被怒火波及。

  兰穗岁察觉到身后多了几道隐晦的气息。

  毫不掩饰监视意图,一步不离地守着,生怕她会再次逃跑。

  还真猜对了。

  聂玺锐受伤无暇顾及她,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回到帐内,兰穗岁假装疲惫地躺下,实则利用被子的遮掩,在脑中规划好路线。

  连续三次瞬移,精准地避开了巡逻的卫兵,一下子就出了军营。

  她不敢停歇,辨明方向后,一头扎进崎岖的山林小路,又埋头狂奔了许久,直到身后的喧嚣彻底被夜色吞没,才敢寻了一块大石坐下喘息。

  然而,刚坐稳,熟悉的控制感再次袭来。

  子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唤醒,疯狂地冲撞着她的经脉。

  兰穗岁取出灵泉水,猛灌下肚,喝的小腹都微微鼓起,却对蛊虫的躁动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的脑子异常清醒,四肢却完全脱离了掌控。

  僵硬地站起身,不受控制的迈开步伐,一步一步朝着的军营的方向而去。

  兰穗岁被牵引着掀开主帅营帐帘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聂玺锐半靠在榻上,面色此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炙热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亮得惊人,死死地锁定在她身上。

  “休想……逃离我身边。”他声音嘶哑虚弱,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巨大的气力。

  兰穗岁心中一沉。

  一个时辰都不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正值鼎盛的武将亏空成这样?

  兰穗岁的观察力一向敏锐,目光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掌上。

  那里有好几道伤口,血还在地往外渗,显然是刚造成不久。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莫非……是为了控制她回来,才成这副模样?

  最诡异的是她手掌上没任何伤口,这次没转移?

  兰穗岁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聂玺锐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来,脑袋搁在她的肩窝,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

  兰穗岁下意识想推开,可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你有意识对不对?”聂玺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笃定。

  兰穗岁试图说话,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作为回应。

  聂玺锐看懂了意思,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感慨:“你的意志力远超常人,自古以来中了共生蛊的人,从未有人能摆脱母蛊的束缚。而你……刚才跑了。”

  他知道?

  兰穗岁的心沉了下去。

  猜的没错的话,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将逃出控制范围的她强行召回。

  她又急切地眨了眨眼。

  聂玺锐试探的问:“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兰穗岁眨眼,表示肯定。

  聂玺锐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摊开在她的眼前:“给母蛊喂血,就能加大对子蛊的控制力。”

  兰穗岁本想眨眼来表达愤怒,却发现禁锢感消失了。

  她脱口而出:“就这么简单?”

  他元气大伤随时会倒下的样子,绝不像口头表述的容易。

  聂玺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你很聪明,共生蛊会吸收血液中蕴含的精气,消耗太多人会死。但是……为了你,我不在乎。”

  “疯子。”兰穗岁怒了,再次见识到了他的疯狂。

  行为逻辑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兰穗岁让自己冷静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聂玺锐眸光一颤:“喜欢是一种感觉,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认定了是你。无论是你的外貌,还是你的性格,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只要是你我全都喜欢。”

  兰穗岁无语:“你要是玩脱了,我们两个都得死。”

  聂玺锐的语气轻描淡写:“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不会酿成悲剧。”

  兰穗岁脸色僵住:“你威胁我。”

  聂玺锐坦率承认:“是,我用我的命威胁你,就算你不怕死想与同归于尽,但愿意让你的六个夫郎也一起陪葬吗?”

  兰穗岁心头一震,他捏住了她最致命的死穴。

  尽管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仍故作镇定:“我不怕死,他们也不怕。大不了黄泉路上做个伴,来世再续前缘。”

  聂玺锐看穿她所有的伪装,“你是不怕死,但你舍不得让他们死。”

  一句话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兰穗岁无法反驳。

  该死的共生蛊,比结缔契约还要霸道。

  怎么就摊上聂玺锐这个疯批!

  硬碰硬不行,只能智取。

  兰穗岁选择退让一步,试图与他谈判:“聂玺锐,你没分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欲。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也许你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新鲜感过去,就不喜欢我了。”

  聂玺锐目光坚定,“不会,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兰穗岁步步紧逼:“可我不喜欢你,难道让我们永远像现在这样,一直针锋相对互相折磨吗?”

  聂玺锐反驳:“当然不,我更喜欢我们相濡以沫,琴瑟和鸣。你对我有偏见,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排斥。”

  兰穗岁白了他一眼,反射弧可真够长。

  对自身所作所为的恶劣程度,一点数都没有。

  她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那你说说为了让我喜欢你,都付出了什么?”

  聂玺锐一愣,仔细地想了想,除了用蛊虫强行控制她,利用她,威胁不许离开,再也没有做过别的事情了。

  他猛然醒悟,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我以后会对你好。”

  兰穗岁又问:“那我讨厌你是不是很正常?”

  聂玺锐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穗岁做得没错,是我做的不对。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见他能沟通,兰穗岁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提出了核心要求:“以后不准再用蛊虫控制我。”

  聂玺锐沉默了许久,在进行艰难的挣扎。

  最终他妥协了,但带着条件:“只要你不逃跑,我就可以做到。”

  兰穗岁乘胜追击,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若要我接受你,要做的是用真心来打动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强制手段控制我。得到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聂玺锐。

  他很少接触女子,兰穗岁是第一个倾心喜欢的人。

  一切都是按照父亲教的方法,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地夺过来。

  当年也是这样娶到了心爱的女子。

  最初她们也会反抗,会闹别扭,会想逃离。

  后来就都消停了,安安分分地留了下来,幸福的生活着。

  父亲说女人都口是心非,闹一出是为了引起男子的注意,也是一种情趣。

  一切都是亲眼所见,难道只是虚假的幻象吗?

  聂玺锐陷入了迷茫,眼中满是困惑:“穗岁,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