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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眸望去,入目之人并非预想中的谢公子,而是个全然陌生的男子。

  男子站在那,周身似有一层无形的冷傲,一袭素白长袍衬出他独一无二的贵气。

  浓密的眉下,一双冷冽眼眸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刹那间,让她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兰灵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此人长相自是极为出众,可危险气息也扑面而来,绝非她能掌控之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车厢里探去。

  心中暗自揣测,这人莫不是谢公子的友人?

  谢公子怎么还不现身?

  念及此,她鼓起勇气又唤了一声:“谢公子?你许是走错路了,此处并非我家,乃是大姐姐家!”

  白衣男子神情冷漠,冷冷开口:“这是我的马车,里面并无他人。”

  兰灵儿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

  不是都传谢公子今日会来送聘礼吗?

  难不成……竟是一场乌龙?

  当下这局面,让她如何收场才好?

  她竭力稳住心神,被迫迎上男子那冷若寒霜的目光,仍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你是何人?为何会来我们碧水村?”

  原本正要散去的村民们,见事情陡然反转,八卦的心思瞬间被点燃。

  纷纷停下脚步,围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哎哟,有些人呐,就是爱自作多情!”

  另一个村民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瞧瞧这几日那得意的模样,这下丢脸了吧!”

  也有人替兰灵儿鸣不平:“这怎能怪兰四娘子?还不是有人传错消息,才引发了这场误会。”

  持相同看法的人纷纷点头称是:“没错,如今事情还未弄清楚,你们莫要胡说八道!”

  白衣男子对兰灵儿视若无睹,脚步不停,径直向前。

  他的目标很明显,正是不远处的兰穗岁。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脚步而流转。

  他不过刚迈出两步,便被兰灵儿一声怒喝定在原地:“你是聋了吗?我在跟你说话!”

  她已然瞧出些许端倪,认定此人与谢公子毫无关系,否则断不会是这般恶劣的态度。

  既然如此,也无需再压抑脾气,索性将之前积攒的怒火,一股脑儿地全宣泄出来。

  兰穗岁本已打算回屋,却被兰灵儿的声音所阻,目光旋即被这二人吸引过去。

  她离马车的距离很近,二人的互动与对话,皆尽收眼底。

  待看清男子面容的刹那,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只见她疾步上前,与男子并肩而立:“他不想搭理乱吠之犬,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兰灵儿顿时火冒三丈。

  她怎就如此爱管闲事?

  莫不是见人家生得俊俏,便动了心思?

  她双手紧握成拳,满脸讥讽道:“大姐姐,莫不是看上他了?也不瞧瞧自己模样,人家就非得看上你?”

  兰穗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反问道:“你怎知他就看不上我?”

  兰灵儿被她的厚脸皮惊得目瞪口呆。

  有些怵白衣男子,此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让人只想远远躲开。

  还是壮着胆子,顷刻间换上一副假惺惺的面孔,赔笑道:“这位公子,方才我言语冒犯,还望你莫要见怪。不知对我家大姐姐这番话,作何感想?”

  这话,只差没直接问出,你真能看得上兰穗岁吗?不会吧?

  看着虚伪做作的模样,兰穗岁满心无语。

  她的目光在白衣男子身上徘徊。

  只见他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出尘,宛如自仙界下凡的谪仙,高不可攀又不食人间烟火。

  他冷的周遭的空气都降低了几度。

  叶懿行眸中悄然划过一抹异样,刚想举步上前,却被陆赤华伸手拉住,还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虽一时未能领会其中深意,但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白衣男子身上。

  他一直视兰灵儿如无物,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于她。

  他步履轻缓,不过寥寥几步,便已站在了兰穗岁的跟前。

  手中握着一支温润的玉箫,身姿优雅地微微一躬身,声音清冷如霜:“妻主。”

  兰穗岁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微微颔首,算是给予了回应。

  她通过官府所给的画像,已知晓眼前的人便是她的大夫郎应纾年。

  难怪这偌大的村子里有众多人家,马车却偏偏停在了她的门口。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说得通了。

  应纾年目光淡淡地在周围扫了一圈,随后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他未曾料到,自己此次到来竟会引发这般大的轰动。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干脆配合着没有下车,全当是成就了这一出好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戏这种事,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兰灵儿整个人因嫉妒而扭曲。

  她瞪大了双眼,那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兰穗岁,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随便分配来的夫郎,竟都是这般如谪仙般俊俏的公子?

  这当真也是官府分配的吗?

  为何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

  简直比世家小姐后院里的人,还要养眼!

  兰灵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底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烧得她理智几近崩溃。

  为了在尴尬的局面中挽回一丝颜面,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拖兰穗岁下水。

  哪怕是使出卑劣的手段,不惜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兰灵儿眼眶瞬间泛红,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委屈,哽咽着控诉:“大姐姐,我自是知晓你向来不喜我,可你又何苦用这般歹毒的法子,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兰穗岁闻言,气极反笑。

  心中暗自嘲讽,她当真是本性难移,每次迫不及待地往死路上撞。

  兰穗岁眸光瞬间一冷,嘴角却勾起一抹张扬肆意的笑:“四妹妹,可是还没睡醒,怎在这说胡话?”

  兰灵儿咬着下唇,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分明是姐姐家夫郎到了,却告知大家是谢家来送聘礼,姐姐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这逻辑荒谬至极,实在是不敢苟同。

  她目光坦荡地环顾四周,声音清晰而坚定:“你不妨问问旁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要在我面前胡搅蛮缠,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兰灵儿微微一愣,深知别人说动手或许是吓唬人,可她却是真敢动手的主。

  然而,她却偏偏不信这个邪。

  笃定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真的打人。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大姐姐,我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何苦要这样咄咄逼人?”

  打定主意,无论她如何辩解,就是铁了心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谎言重复千遍便成了真理,说得多了,总会有人相信的。

  到那时,也就有了台阶可下。

  兰穗岁径直往前走。

  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兰灵儿脸上。

  她眼神冰冷如刀,语气森寒刺骨:“现在可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