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穗岁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

  他悠然自得地摇着一把绘着精美山水图的折扇。

  “上次诚心邀你一叙,兰娘子为何爽约?”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质问,好似赴约是天经地义的事。

  兰穗岁听得一头雾水,自己何时答应过他?

  分明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这人,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了。

  应纾年眸光清冷,将人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了一番。

  叶懿行则满脸狐疑,目光中的探究仿佛在问: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

  他赶忙上前自我介绍:“在下谢翊。先前有些不便,未能及时通报姓名,还望兰娘子海涵。”

  故作潇洒地拂开两侧的头发,试图塑造出一副风流倜傥的风姿。

  那日,他在天香楼从早等到日落西山。

  她说不来就真没出现。

  这女子实在是狠心。

  谢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位男子。

  白衣男子清冷出尘,宛如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墨衣男子长相周正,是长辈们会喜爱的类型。

  他们莫不是她的夫郎?

  怪不得她看不上自己。

  再加上之前见过的那一位,三人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生得极为出众。

  他自认相貌不差,可此刻站在这三人面前,竟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自惭形秽。

  兰穗岁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对待不太熟悉的人,她一贯如此,懒得浪费唇舌。

  谢翊并未因此气馁,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不知能否有幸请兰娘子去茶楼坐坐,品茗赏景?”

  她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暂无纳夫郎的打算,于是很果断拒绝:“不必。”

  目睹过她对几位夫郎的温柔和善,显然是被区别对待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

  还是头一遭低声下气地去哄一个女子。

  凭他的魅力,在吉祥镇可谓是无往不利。

  只要稍稍给点甜头,就没有女子能抵挡他的攻势。

  然而那些庸脂俗粉,他偏偏瞧不上眼,觉得毫无挑战性。

  她彻底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谢翊笑容依旧,继续没话找话:“说起来,与兰娘子也算有些缘分,我的堂弟刚与你四妹妹成婚,也算得上是亲戚一场了。”

  看在这层关系上,怎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吧。

  只可惜,他事先并未打听明白。

  听了满口谎话的兰灵儿的胡诌,就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关系融洽。

  兰穗岁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是啊,我还去讨了一杯喜酒喝呢。”

  谢翊一听顿时觉得有机会,赶忙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兰娘子你别误会,我与你四妹妹并无任何关系,不过是表弟生病了,我替他去看一看。

  这番话当真是冠冕堂皇啊!

  能把一场阴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兰穗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眼底却一片冰冷:“谢公子你的事情,无需向我解释。”

  虽对谢家的做法不认同,却也是兰灵儿咎由自取。

  不值得同情,更不关她的事。

  谢翊误以为她是生气了,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上次对兰娘子说的那些话,皆是我的肺腑之言,如今也没了顾虑,不知能否再考虑考虑?”

  她把关系撇清得还不够明显吗?

  究竟是哪让他产生了错觉?

  自始至终,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怎么就缠上她了呢?

  兰穗岁索性挑明了说:“谢公子,我再次重申,我对你并无兴趣,还望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谢翊再度遭拒,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心有不甘,仍追问道:“你究竟不喜欢我何处?我可以改。”

  兰穗岁轻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若再继续纠缠,只怕你会愈发难堪。”

  然而谢翊充耳不闻,向前逼近几步。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悠悠驶来,稳稳停在了路边。

  车帘轻掀,露出白漓宴那张俊美的脸庞。

  他今日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袍,更衬得他风姿特秀,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看清站在妻主身旁的陌生男子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握着车帘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此人与三夫郎画像对不上,妻主怎会与他搭话?

  陆赤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看清那人的面容,带着些许怒气说:“怎么又是他?”

  白漓宴满是疑惑地问:“你认得他?”

  陆赤华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

  二人当下决定下车,刚走近,就瞧见谢翊正朝着兰穗岁步步逼近。

  白漓宴心中一紧,急忙快步上前。

  怎料,还未靠近到人,一股无形力量迎面袭来。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赶忙出声:“妻主,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兰穗岁才猛地收回了异能。

  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另外两位夫郎。

  她在外面向来保持着高度的警觉,那一瞬间只觉危险逼近,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击。

  毕竟曾在末世历经多年,即便身处凤翔国,周遭亦暗藏危机,不得不防。

  她已然死过两回,又没有九条命,自然要好好珍惜这条小命。

  兰穗岁身上的凌厉气势瞬间收敛,目光在白漓宴身上扫视一圈:“可有事?”

  白漓宴摇了摇头,也未曾料到兰穗岁的反应会如此大。

  不过,她的危机意识,倒也为自身的安全增添了一份保障。

  谢翊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自己推开。

  他狼狈地稳住身形,回过神就察觉被一道敌意的目光盯住。

  白漓宴再度靠近妻主,轻轻搂住她的腰,带着一丝挑衅问:“这位是?”

  兰穗岁眼皮都未抬一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此回答令在场众人都很满意,唯有一人例外。

  谢翊眸光幽暗,悄然锁定在白漓宴身上。

  他俨然是最受宠爱的一个。

  亲昵非常的动作,是其他几位夫郎从未有过的待遇。

  毫不掩饰的质问,明目张胆的挑衅,尽显张狂。

  而兰穗岁却仿若未见,竟一味纵容着。

  白漓宴语气阴阳怪气:“还以为妻主要纳夫郎了呢。”

  兰穗岁白了他一眼,脱口而出:“不会。”

  谢翊心中不服,轻蔑地扫向白漓宴,面上却满是痛心疾首:“兰娘子,莫不是在山上待久了,被夫郎给蒙骗。”

  兰穗岁饶有兴致地轻哦了一声。

  世家大族向来讲究礼仪规矩,谢翊向来瞧不上男子争风吃醋的行为。

  她的夫郎全然不懂规矩。

  谢翊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他毫无夫德,无故打断对话不说,还善妒,妄图阻止妻主纳夫!”

  兰穗岁脸色瞬间一沉,只轻飘飘吐出一句:“关你何事。”

  她都怀疑谢翊莫不是和谢雨轩一样,脑子有毛病。

  自己三番五次拒绝,他却死活听不进去。

  谢翊身形一僵,心中憋闷着一股气。

  实在想不通,她怎就曲解他的一番好意?

  她的夫郎虽说生得不错,可若不好好管教,日后必定无法无天。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任谁都会心生不悦。

  为了博得她的欢心,谢翊耐着性子劝道:“兰娘子,你四妹妹说得没错,对夫郎不能太过纵容。”

  对牛弹琴,多说无益。

  兰穗岁只留下一句:“我乐意。”

  然而,刚抬脚就被人给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