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丫鬟张嘴欲咬的瞬间,苏锦绣的脑海里,那行冰凉的字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刷新!

  【**!快看她的嘴!她要咬牙!】

  【是死士!是死士的套路!后槽牙里肯定藏了毒囊,一咬就没命了,这是要死无对证啊!】

  【唯一的活口!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锦绣,快!卸了她的下巴!别让她得逞!!!】

  电光石火之间,苏锦绣根本来不及思考。

  那不是什么权衡利弊,也不是什么深思熟虑。

  那是一个母亲,在见到自己孩子可能会发生危险后,最本能的反应。

  她猛地扑了过去,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手,狠狠地塞进了那个丫鬟大张的嘴里!

  “唔!”

  布料与皮肉被牙齿碾压的钝痛,瞬间从指间传来。

  那丫鬟没想到会有人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来阻止自己,求死的决心让她狠狠地合上了嘴!

  苏锦绣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眼前都有些发黑。

  可她的手,却死死地抵住了那致命的后槽牙,没有退开分毫。

  “锦绣!”

  萧承煜一把丢开手里的桌腿,一个箭步冲上来,扣住那丫鬟的下颌,硬生生卸掉了那丫鬟的下巴!

  丫鬟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惨叫,整个人瘫了下去,嘴巴无力地张着,再也无法闭合。

  萧承煜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紧紧抓住苏锦绣的手,当看到她手掌上那个深可见骨的牙印,以及从皮肉里渗出的污血时,他那双在战场上见过尸山血海的眼睛,红得吓人。

  “你疯了!她有毒!”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想用力,又怕弄疼了她。

  “我没事。”苏锦绣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这点疼,跟她的明月可能会遭遇的一切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萧承煜深吸一口气,将那滔天的怒火尽数化为冰冷的杀意。

  他转过身,一脚踩在那丫鬟的手背上,“说,谁派你来的?”

  那丫鬟的下巴被卸了,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只能死死地瞪着萧承煜。

  萧承煜冷笑一声,脚下微微用力,只听一阵骨头碎裂的轻响。

  那丫鬟疼得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浸湿了额发。

  “想当硬骨头的死士?我萧承煜在北地审过的舌头,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他说着,便要俯身去接她的下巴。

  就在这时,安远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对着萧承煜拱了拱手。

  “萧将军,息怒,息怒啊!此事发生在我侯府,是我管教不严,出了这等胆大包天的刁奴!这里人多眼杂,还请将军将人交给我,我定会封锁侯府,严加审问,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将军和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副要为萧承煜做主的样子,可那双手,却已经朝着地上的丫鬟伸了过去。

  这是想把人带走,死无对证!

  “交代?”萧承煜猛地抬起头,“侯爷准备怎么交代?是让她再死一次,还是让你府上的家法,比我大周的国法还大?”

  他一把挥开安远侯的手,力道之大,让安远侯踉跄着退了两步。

  “光天化日,权贵云集,在你的府里,行刺朝廷一品将军的家眷,谋害皇上亲封的祥瑞。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最后那句话,声如洪钟,震得满园的菊花都在簌簌发抖。

  在场的宾客,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安远侯的脸色,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地上的丫鬟见状,知道自己落到安远侯手里也是死路一条,索性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萧承煜!你……你这个卖国……奸贼!”

  她口齿不清,但每个字都充满了恨意。

  “我全家……都死在北地!就是因为你指挥不力,贪功冒进!我恨你!我杀不了你,我就要杀你的种!让你也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这番话,说得声嘶力竭,倒真有几分血海深仇的味道。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怕是真要信了这只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走投无路之下的疯狂报复。

  可萧承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眼底的嘲讽不加掩饰,“来人!即刻去京兆府报官!就说安远侯府有刺客,行刺本将军家眷,意图不轨!请京兆尹大人,亲自前来处置!”

  报官?!

  安远侯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一旦报官,事情就再也捂不住了。

  京兆尹那个老狐狸,最是难缠,只要让他查出一点蛛丝马迹,自己就算不被扒层皮,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萧将军!不可!”他急声阻止,“这不过是一个疯奴寻仇,何必惊动官府!传出去,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听啊!”

  “我的名声?”萧承煜笑了,可眼底的杀意却半分没减,“我的妻子女儿,在你的府里险些丧命!我还要顾及什么**名声?!”

  两个男人在亭中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一直沉默着的苏锦绣,抱着怀里那个严严实实的孩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看都没看那两个男人,只是抬起眼,那双沾染了痛楚和寒意的眸子,冷冷地,落在了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安远侯夫人身上。

  “侯夫人这府上的宴席,真是叫人惊喜连连。不知下一个,是要见血,还是要索命?”

  此话一出,安远侯夫人啊的一声,脚下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一张脸白得像鬼。

  满园的宾客,更是被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

  是啊!今天被行刺的是将军府,那下一次呢?他们这些来赴宴的,谁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目标?

  这安远侯府,哪里是什么赏花的好去处,分明就是个龙潭虎穴!

  一时间,所有看着安远侯夫妇的眼神,都变了。

  不到半个时辰,京兆尹便带着一队官差,行色匆匆地赶到了。

  简单地勘察了现场,问了几句话,便毫不客气地将那半死不活的丫鬟当着所有人的面,套上枷锁,押解回府。

  安远侯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一个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