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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是自己选的,我亦不愿与她多费口舌,但我妻子的嫁妆,谁都不许动。”

  厉承韫眸中闪过一道狠色,他眯着眸盯着厉云菲:“是你自己还回来,还是我命人去你房间里搜?”

  厉云菲表情骤变,厉老太太从账房为她取地契之事,连管家都不晓得,厉承韫怎得会如此快知道?

  莫非,是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她?

  厉云菲当即掐紧掌心,心头恨意疯长。

  厉老太太脸上划过一道心虚,继而不客气起来:“苏氏早已去世多年,那些东西白白搁着也是浪费,再者说,即便是苏氏还健在,小姑子出嫁,她这个当嫂子的,难道不应该出些嫁妆表示一下?”

  “你妹妹是二嫁状元郎,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厉承韫拳头收紧,怒极反笑:“与我何干?”

  “被人尊重是要靠自己的德行,何须那些身外之物来撑场?”

  厉老太太当即怒了,浑浊的眼睛倏然放大,颤颤巍巍地指着厉承韫:“那你又为何将自己半数身家补贴给苏氏当嫁妆?”

  厉承韫眸光微煽,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的模样。

  他嘴角添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哦,我怕她被人小瞧了去。”

  厉云菲恨得咬牙切齿,但这些嫁妆,她是真的需要。

  厉云菲假惺惺地挤出两滴眼泪,“噗通”一声跪在厉承韫面前:“大哥,求你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让我在婆家好过些,我和薛郎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厉承韫早已看腻了这套戏码,当即转身而去。

  “来人,清点库房中先王妃的嫁妆,掘地三尺都要将那少的给我寻回来!”

  “是!”

  侍卫当即领命,和丫鬟一起冲进厉云菲房间内,翻箱倒柜地寻找。

  厉老太太气得险些晕过去,本欲故技重演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厉承韫早已料到。

  他先一步开口:“那些嫁妆是我对妻子的念想,你们若是敢拿走,明日我便辞官,全家一起离开京城就是。”

  大不了,谁也别好过。

  厉老太太果真怕了,急忙让厉云菲将地契交出来。

  厉云菲心里翻腾着滔天倒海的恨意,不情不愿将厚厚一沓地契取出,心都在滴血。

  这些地契若是换了钱,足够寻常人家三辈子吃香喝辣了!

  一炷香后,管家跪在厉承韫面前。

  “王爷,所有的嫁妆都已补齐,是老奴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厉承韫在书房中,撑着头闭目养神。

  闻言,他“嗯”了一声,声音微凉:“将先王妃的遗物,搬到本王如今住的宅院中,账房不再为厉云菲支出。”

  管家急忙作揖:“是,王爷。”

  府内众人皆知王府与长孙世家、薛家敌对,如今便是两家的下人们见到了,都免不了互相喷口水;

  可这厉云菲作为府里的女主子,竟然巴巴地贴上去,厉老太太竟也是个拎不清的。

  管家转身,长叹了口气,为厉承韫这些年的纵容和付出感到不值。

  ……

  厉云菲知晓此事已无回旋之余地,不哭不闹地拾掇行李。

  “婚期在下月,我带着轩儿先搬回别院住吧,那边有一秀坊,我可以绣些图赚些银子,娘不必担忧。”

  一听这话,厉老太太心脏都在滴血。

  她红着眼眶将厉云菲搂在怀中,但厉承韫的性子她知道,她当真害怕将厉承韫逼急了,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娘还有私库,有两套宅院和一处田产,虽然不多,但也能给你撑撑面子。”

  说着,厉老太太急忙让周婆子将东西取来。

  厉云菲眸中划过一道似有似无的嫌弃,状似感激:“多谢娘,菲儿一定会念着您的好,无论如何,菲儿和轩儿都会孝顺您,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好好好,**女儿最是懂事,都怪娘没用……”

  厉老太太抱着厉云菲,泪水直往下落,对厉承韫的不满又添了几分。

  ……

  很快。

  管家便带人将苏氏的嫁妆全部清点出来给厉承韫带走。

  回到宅院,苏瑜和厉景晨已经醒了,两小只正在院子里给桃树浇水。

  厉承韫面上的冷意烟消云散,他弯起嘴角,抬腿走上前去:“小瑜,阿晨,爹爹回来了。”

  “爹爹~”

  苏瑜和厉景晨回头,两小只齐刷刷地朝着他跑来,扑进他怀中。

  “爹爹,小瑜好想你呀,祖母的脚怎么样啦?”

  苏瑜还惦记着,厉承韫也点点头。

  厉承韫面上笑容微僵:“祖母她没事,不过来传话的人夸张了些而已。”

  苏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呀,若是祖母受伤,爹爹和哥哥也要担心啦。”

  厉景晨扯了扯厉承韫的衣角。

  “爹爹,墨迦叔叔说,马车轱辘松动,是上午拦马车要钱的小乞丐们故意为之,是他们偷偷卸掉了轱辘上的螺丝。”

  苏瑜也点了点小脑瓜:“墨迦叔叔去查,那些小乞丐说,只是想看看马车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而已。”

  厉承韫倏然眯起眼眸。

  他笑着抚了抚两小只的头:“应是如此吧,别怕,都过去了。”

  但他知道,此事绝无如此简单。

  他虽知晓地痞和乞丐一贯有拦车要钱的习惯,但他们是看人下菜碟,王府的马车并非寻常马车可比拟,他们岂敢对王府的马车下手?一定是有人蓄意而为。

  厉承韫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沈嫣然急匆匆地跑来。

  面上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心虚:“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晚膳已经做好了,快来用膳吧。”

  厉景晨一怔,倏然想起那个梦。

  莫非,此事同沈嫣然有关系?

  苏瑜嘟嘟嘴,去扯厉承韫的袖子,仰起的小脸一脸真诚:“爹爹,沈姨说,让哥哥和小瑜不要太自私地困住爹爹,要让爹爹接受新生活。”

  “爹爹,是这样吗?”

  厉承韫脸色当即沉下来:“什么?”

  厉景晨回神,皮笑肉不笑:“是啊,今晨沈姨专程去找我,说您为我付出良多,我不要叫您孤独终老,否则便是千古罪人了。”

  沈嫣然登时慌了。

  原本以为苏瑜和厉景晨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会愧疚,从而接纳她,至少不在她与厉承韫之间阻碍;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将这番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