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重喘。

  脸颊埋在不可思议的柔软中,鼻尖也被她的味道充斥裹缠。

  她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

  距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近。

  都要亲密。

  傅隐洲想伸手推她。

  却在握住她的腰的刹那,被她纤细的胳膊更紧更密地搂住…

  可能因为着急,沈知意出了一点薄汗。

  那股栀子花香,就更是浓郁甜腻。

  像无比惑人的钩子,撩扯他的理智。

  手上的触感,也好得不可思议……

  更要命的是。

  他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股遥远的熟悉感,让他潜意识间,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

  不该是这样……

  得离她远一点……

  傅隐洲闭上眼,用尽力气,想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放……开……”他气息虚弱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娇小绵软的一个人,力气会这么大……

  让他在还没恢复的时候,居然完全无法挣开她。

  似乎是不满怀中人一直乱动。

  沈知意“不小心”拽了下他的头发。

  力道很大,扯痛头皮。

  嘶——

  傅隐洲偏了下头。

  薄唇却不小心擦过她的锁骨。

  上面的薄汗,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沾染上他的唇瓣。

  润泽,甜腻。

  钻入骨髓。

  傅隐洲无法自控地,听从身体最原始的召唤,下意识舔了舔唇。

  一瞬间。

  铺天盖地的疗愈感将他淹没。

  太过剧烈。

  冲击得他意识都有些飘摇。

  他轻喘了声,在恍惚间看到沈知意的脸,像是魔怔了,将头凑到她颈间,深深嗅闻。

  知知……

  知知……

  他贴着她轻蹭。

  而后,猛然回神。

  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傅隐洲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下,僵在原地。

  力气渐渐恢复。

  他掀开眼帘,掐住沈知意的后颈。

  将她从自己身上拉扯开。

  直起身,却看到她和他一样,一脸酡红,呼吸不稳地张着唇,小口小口地喘息。

  眼中水光潋滟。

  偏偏还用最乖软的语气,轻声问他:“少爷,好点了吗?”

  傅隐洲看着她。

  完全怔住了。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吗?

  就连说话的声音、身上的气味,都和她有莫名的相似。

  对着这样一张脸。

  一张如此肖似知知的脸。

  他刚刚准备的一肚子的训斥的、难听的重话,完全无法宣之于口。

  更别提,把她从自己身上大力甩开,丢下去。

  不……

  还是有不同。

  傅隐洲拧眉,看着眼前的沈知意。

  知知没有这么乖。

  她会打他。

  就算是笑闹的时候,她也拧过他耳朵,捶过他胸膛,捏过他的脸。

  甚至踹过他。

  虽然一点也不疼。

  还有点……爽。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知知,是有脾气的。

  不像眼前人。

  简直乖得过分。

  即使被自己吃了豆腐,她也像没有脾气似的,还反过来关心自己恢复了没有。

  想到这点不同,傅隐洲看沈知意的眼神,又带了些冷。

  “好了。”

  “从我身上下去。”

  他松开她。

  仅用眼神和语言命令她主动离开。

  “好……”沈知意回神,撑着他的胸膛起身。

  傅隐洲看着她的双腿从自己身上挪开,脑海中蓦地想到一个画面。

  他和知知交心的那晚,他们一起坐在湖边捉萤火虫。

  她抱着罐子,像交换秘密一样告诉他。

  “偷偷告诉你。”

  “我的**,有一处胎记。”

  “要是哪天,我们被别人领养走,分开了,你可以凭这个胎记找到我。”

  “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可不能反悔哦。”

  他和她在萤火的微光中拉钩。

  和她一同约定,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没过多久。

  傅家的人找上门,说他是傅老爷子失散多年的亲孙子。

  他不肯抛下知知,想和她永远待在一起,哪怕是孤儿院。

  傅家的人便提出,要把知知一同认回去。

  他不同意。

  知知就是知知。

  怎么能当他的妹妹。

  他不要她当他的妹妹。

  可知知劝他回傅家,还说自己也被亲生父母认回去了,马上也要离开。

  他还以为他们各自有了归宿。

  都不再是孤儿了。

  可他回到傅家没多久,就听到了她的死讯。

  那天,他跟疯了一样跑到河边。

  看到了她的尸体。

  即使她的脸,被流石刮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可她的**,确实有一道胎记。

  他和警察一起确认了的。

  确认她溺水身亡,死于一场意外……

  傅隐洲盯着沈知意的裙摆下缘,指骨紧紧攥着轮椅扶手。

  不……

  她不会是知知。

  可是……万一呢?

  万一她没死,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傅隐洲闭了闭眼。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无法接受她的死讯。

  “你出去吧。”

  他像是很累,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

  沈知意见他气息稳定,情绪也缓了下来,放下心来,道:“好,我让他们过会儿再进来收拾屋子。”

  她知道他在平复期。

  需要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

  她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傅隐洲掀眸,望着她的背影,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知意最后看了他一眼,带上门。

  傅隐洲望着洒进窗户的暖阳,尘屑在光柱中浮动,像一个个细碎的光点,在他眼前闪烁舞动。

  像记忆中的,她的笑声。

  轻盈,温暖,跳跃。

  无处不在。

  好久没见到了,这么好的天气。

  他又走了会儿神。

  转着轮椅来到矮柜前,拉开抽屉,拿出许久没使用的手机。

  翻了翻通讯录,停在一个号码前。

  拨通。

  “喂?”

  “我想问问,尸体上的胎记,可以伪造吗?”

  “又或者……”他顿了顿,眼神冷下来,“死亡证明上的名字,可以更改吗?”

  “别人没有能力,如果是……傅嵊呢?”

  他得到一个回答。

  眼瞳缓缓睁大。

  手机从耳边掉落……

  *

  管家带人进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傅隐洲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少爷,已经给沈知意量好尺寸了,明天她就能穿上新**了。”

  傅隐洲靠在椅背上,投过来一个极有压迫感的视线。

  “老东西走的时候,跟沈知意说什么了?”

  管家顿了顿,道:“刚刚已经问过门口的保镖了。”

  “他说,老爷问沈小姐,您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什么时候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不要动不动失控发疯……”

  他瞄着傅隐洲的脸,越说越小声。

  傅隐洲没像他想的那样生气。

  “沈知意跟着他说我了?”他缓声道。

  管家摇头,眼神惊奇:“非但没有,她还帮您呛了老爷呢!”

  “这姑娘胆子可真大。”

  “她居然跟老爷说,等他什么时候学会和您好好说话,就会发现,您是个正常人了。”

  “她还说老爷年轻,身上没有老人味,全是火药味。”

  管家忍住笑。

  傅隐洲眸光怔了瞬。

  管家感慨道:“她连老爷都敢教训,已经够让我惊讶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老爷居然没说她,只是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傅隐洲指骨轻敲椅侧。

  “是奇怪。”

  这两个人都奇怪。

  一个对自己的上司没有半点尊敬和畏惧。

  另一个,那么好面子,居然能容忍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保姆,对他呛声。

  甚至都没有骂她。

  难道……

  沈知意另有来头?

  傅隐洲心脏蓦地跳了下。

  黑眸缓缓眯起。

  “沈知意不是说,她按摩技术了得吗?”他撩起眼皮,看向管家,“今天晚上,让她来给我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