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盘算着,得赶紧跟这些援军搭上线,最好能让他们暂时认下这龙泉城镇魔司衙门的编制,不然等上面查下来,怕是要露馅。

  赵全连忙应声,转身时偷偷抬眼,瞥见冯文青快步走出房门的背影,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

  只是那攥紧的手指,暴露了他心里的不踏实。

  欧若拉早把房里的动静听了个真切,精灵的耳朵可不是摆设,连许枫都被她这顺风耳吓了一跳。

  他望着冯文青脸上那变幻不定的神色,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冷笑:

  这人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省得他们费尽心机编瞎话了。

  他朝欧若拉递了个眼色,精灵副酋长立刻心领神会,抬手示意众人挺直腰板。

  翠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像是看一场有趣的戏。

  “诸位弟兄们真是辛苦了,大半夜里不远万里赶来支援,我都没来得及好生招待。“冯文青堆着笑开口,语气里透着刻意的热情。

  许枫往前站了半步,声音不高不低:

  “不辛苦,知州大人的命令,我哪敢怠慢。”

  “你就是李知州派来的指挥使吧?”

  冯文青眯着眼打量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看着可真年轻,小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许枫淡淡笑了笑:“不敢当。“

  冯文青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不知我送给知州大人的那幅字画,李知州满意否?”

  “知州大人很满意。”许枫只捡了句最稳妥的,多一个字都不肯说,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看着冯文青那副模样,许枫心里暗自琢磨:

  这世界的官职可真够混搭的,既用了明朝的指挥使,又套着宋朝的知州。

  明朝的指挥使按理说管着五六千人,可那会儿吃空饷是家常便饭,实际能有多少人还两说。

  指挥使下头是千户,自己手里却攥着一千五百号人,明显超编了。

  眼前这穿官袍的一口一个“指挥使“,果然是只老狐狸,精得很。

  至于知州,那是宋朝的职位,管着一州之地。

  几十万人的吃喝拉撒、官司断案、收税带兵,全得他操心,实权大得吓人,放现在就是一省之长,妥妥的封疆大吏。

  看来在这片地界,知州就是天,怪不得冯文青把知州大人挂在嘴边,恭敬地像在喊祖宗。

  可麻烦的是,许枫压根不知道冯文青是多大的官,该怎么称呼才得体。

  思来想去,还是少说话最稳妥。

  按理说龙泉城这么大的城镇,不该只让个镇魔司千户坐镇。

  再想想昨晚抵御城东妖魔的衙役,满打满算不过八九百号人。

  结合明朝那爱虚报兵员吃空饷的毛病,许枫心里大概有了数。

  眼前这人多半跟自己同级,都是指挥使。

  当然,他这个是冒牌货,身份是冯文青硬安的。

  再看对方被自己那副冷淡态度对着,却半点不满都没露,就更笃定了这个想法。

  不过保险起见,许枫打算先探探底,等确定了冯文青的身份再说。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噩梦副本可真够折腾的,还得熟读历史,不然光是身份都圆不下去。

  难怪至今没人通关,多少职业者栽在了这儿。

  他之前在论坛上看过,异变简单深渊其实是噩梦级深渊的序章,每过一关,难度都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蹿。

  说起来也怪他自己,谁让他一下子带了上千号人进来?

  按常理,六人小队进副本,随便安个镇魔司衙门的小旗官的身份就能说通。

  可他带的人实在太多,估计连深渊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结果就是,龙泉城的最高长官冯文青只能左右脑互搏,强行给许枫安了个“指挥使”的假头衔,才算没让逻辑崩盘。

  反正遇事不决,就说是上头派来的援军,总能糊弄过去。

  “不知指挥使大人高姓大名?我瞅着有些眼生啊。”冯文青又抛出了试探。

  许枫心里门儿清得很,这是在打探他的底细。

  他含糊着应道:

  “我叫许枫,也是刚调到这个位置,好多事还摸不清门道,大半夜奔袭这么远,可把我累坏了。”

  话锋一转,许枫又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过知州大人信得过我,我一来就把这支精锐调给我了。“

  冯文青的脸色猛地变了变,他在瞬间抓住了关键词:

  “刚调到这个位置”、“一来就把精锐调给了他。”

  这意味着什么?

  这年轻人是空降的,而且知州居然把精锐交给他,说明这年轻人背后的势力,连知州都得巴结着!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是朝中勋贵子弟,来地方镀金的大少爷!

  再配上他之前那副倨傲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错不了!

  想通这层,冯文青的态度顿时又恭敬了三分,腰杆都弯下去些。

  这老油条混迹官场多年,仅凭三言两语就脑补出这么多,可惜全是瞎猜。

  突然,冯文青的目光落在许枫身上的普通衙役服上,神色古怪地问道:

  “许大人,您怎么穿着一身衙役服就来了?“

  许枫接过赵全递来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说:

  “嗨!别提了,知州大人突然叫我带人支援龙泉城,说情况紧急,我连官服都来不及穿,路上随便扒了个弟兄的衣服就来了。”

  他挑眉看向冯文青,语气中带着随意:

  “穿着常服,谁知道我是镇魔司的人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冯老哥?“

  冯文青的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他这把年纪,都能当许枫的爹了,平白降一辈,搁谁身上谁都不会舒坦。

  可看着许枫那双看似清澈,实则透着点愚蠢的眼睛,他又犯起了嘀咕:

  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

  刚才试探字画的事,怕是被这年轻人当成官场客套话糊弄过去了。

  要知道,冯文青送给知州的明明是珠宝,哪是什么字画。

  这年轻人看着面生,八成是刚调过来,根本不知道他前些日子送珠宝的事。

  这么一想,冯文青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心里的疑云也消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