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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刘婶挎着竹篮站在院门口,眼睛瞪得比她那俩孙子还圆。

  “哎呦!”

  刘婶诧异的看向缓步迎来的林也荞:“荞妮儿,你家男人还会干这个呢?”

  她下巴朝裴弦野的方向努了努,就见他正蹲在井台边刷碗,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林也荞慢悠悠地走过来,嘴角翘起个小得意的弧度:“裴弦野可勤快了,洗衣做饭样样行。”她故意提高声音,看向裴弦野悄然莞尔一笑,嗓音软糯的不像话。

  “是吧?”

  哗啦——

  井台边的水花忽而溅得老高,裴弦野的耳根红的发烫,他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那当然了,小爷我干啥都行!”

  说话间,他手里的抹布搓得更起劲了。

  刘婶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压着嘴角的笑意将手中的竹筐递了过去。

  “给,谢谢你今儿给俩娃的肉。”

  她有些拮据的笑了笑:“不过俺家拿不出啥好东西来,这是最近刚下的红薯,你拿去吃吧!”

  “不够吃再来跟我要!”

  林也荞一愣,下意识接过竹篮子,里头的红薯还新鲜着呢,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这种新鲜的红薯最甜了,谢谢林婶儿。”

  她自然不会拒绝的,有道是礼尚往来,要是不收的话,只怕林婶子也会于心不安。

  林婶子看着林也荞笑的和善,心里有些犹豫。

  她突然压低声音问道:“荞妮儿啊。”

  “你,该不是……喜欢小孩吧?”

  她挤眉弄眼地指了指自家孙子:“瞧你对我家那俩皮猴多亲厚,你也想要一个?”

  如果不是林也荞新婚想要个娃,林婶子自己也不太能理解为啥这妮儿突然对他们一家子这么好。

  尤其是对这俩崽子。

  那可是红烧肉呢,每家每户都藏着吃,谁还分人呢。

  林也荞的指尖在红薯上顿了顿,她一时间眼神有些恍惚。

  回想起前世,隔壁院子里的那俩小孩后来一个当了县医院副院长,一个成了农机厂技术骨干。那年她生病卧床,还是当副院长的那个偷偷给她塞过特效药……

  林也荞当然不是没缘由的对别人好。

  她是把两个孩子当成未来的投资潜力股了。

  这两个孩子因为爹死的早,娘一个人把他们拉扯大,所以当年帮过他们一家的人,无一例外受到了他们的回报。

  重活一世,当然是能抓住的人脉,就得好好抓住。

  只不过这些话不能直接和林婶子说。

  “嗯。”

  林也荞垂下眼睫,笑着看向林婶子:“小孩……挺可爱的。”

  “我很喜欢。”

  裴弦野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

  他盯着小村姑悄然微笑的侧脸,突然想起她给孩子们递肉时温柔的模样,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给。”

  林也荞把红薯竹篮子塞给裴弦野,转头对刘婶笑:“都说您家红薯最甜了,比供销社卖的好多了,等我们蒸熟了,再给您家送去点儿。”

  刘婶被夸得眉开眼笑,拍着大腿说下次还送。

  临走时又瞥见裴弦野在晾衣服,惊得一个趔趄:“这后生……真稀罕!”

  也不怪她惊讶,实在是这村子里都是女人家干活的思想根深蒂固。

  家里男人都做这些杂活,那都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般家里男人都觉得丢面子,没想到林也荞这小妮儿竟然给在外凶巴巴的裴知青训的说一不二的。

  啧啧啧。

  不比林也荞这边的温馨,林家可是闹翻了天。

  一整个晚上,哀嚎和骂声没停。

  油灯将林家堂屋照得昏黄,林兴诚肿着半边脸,正用沾了药酒的棉布按着肋骨的淤青。

  “我的儿啊……”

  丁秀兰把熬好的草药咣当撂在桌上,看着林国英肿成猪头的脸心疼的不行。

  “肯定是那死丫头指使的!”

  林兴诚猛地拍案而起,又疼得龇牙咧嘴地坐下:“那麻袋上……咳咳……有股子草药味!”

  丁秀兰阴着脸往窗外啐了一口:“小**人仗着有野男人撑腰,真是不要脸!”

  她眼珠子提溜转了半晌,压低声音:“明儿一早,咱们这样……”

  林国英肿着**趴在炕上,见他娘从箱底摸出个油纸包。

  打开是半块发霉的肥皂,丁秀兰用剪子尖挑了点霉斑抹在绷带上:“到了卫生所,就说伤口化脓!”

  “再把这个带上。”

  林兴诚从裤腰里抽出条染血的裤衩:“王大夫要是不给开重伤证明,就把这个拍他桌上!”

  丁秀兰的影子投在墙上,眼底闪过一抹阴霾:“等天一亮,咱们就去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绝对不让那死丫头好过。”

  “爹!”

  林国英忍不住哭嚎起来,那肥皂惹得他伤口火辣辣的疼,飚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疼!”

  “闭嘴!”

  林兴诚抡起鞋底抽过去:“明儿你要敢装不像,老子把你另半边**也抽开花!”

  次日一早,刚上了一上午的工,林也荞捉摸着中午做点儿啥吃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动静传来。

  她透过门缝看去,就瞧着林家两口子带着林国英就堵在了院门口。

  林兴诚头上缠着绷带,活像个发了霉的粽子。

  丁秀兰搀着他,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

  “臭丫头!给我滚出来!”

  丁秀兰的破锣嗓子震得附近的人家都忍不住开门伸脖子往外瞧。

  “把你爹打成这样,天打雷劈啊!”

  裴弦野刚洗了把脸回来,就听到外头的动静,他眉头微蹙,刚想上前一步。

  砰——

  下一秒,林兴诚就拖着瘸腿一脚踹开了院门。

  他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瞧着比那拔了毛的老公鸡还寒酸。

  丁秀兰跟在后头牵着林国英,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赔钱!”

  林兴诚把王大夫开的证明往地上一摔:“瞧瞧把老子打的!”

  “你今儿个要是不把看病钱和损失费赔给我,这事儿就没完!”

  林也荞慢吞吞放下喂鸡的簸箕,还没开口,裴弦野已经挡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