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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夫子说,四哥没死

  李娇娇紧紧握住那大盅鸡汤,指节发白,咬牙抽身离去。

  她心里气愤到无以复加。

  不知何时,她与周宴已经背道而驰,渐渐离心。

  周宴对她的海誓山盟,也已化为泡沫。

  就连疼爱她的姨母姨父也逐渐面目全非。

  她好恨,恨自己寄人篱下,恨苏萝夺她所爱,恨侯府背信弃义。

  她甚至扭曲地想,为什么侯府和苏府家业都不是她的?

  ……

  此刻。

  旷奇楼。

  苏萝想起那桩秘事:“想请夫子一同听个曲,不知您可有时间赏脸?”

  温子溪颔首。

  杨舟夫妇本想走,但巧遇墨瑾,便请墨瑾移步一旁叙说了两句。

  苏萝推开戏楼雅间,落座后躬身为温子溪斟茶。

  房门一关,也就隔绝了外头喧嚣。

  气氛逐渐静谧,苏萝跪坐毡毯,垂放的双手摸了摸膝盖,抬头时恰好与温子溪对视。

  苏萝揪住袖子,下意识错开目光。

  却听温子溪说:“我同小七说过,若家中有难事,尽可来太傅府。是我不得你信任,所以,连令慈自戕一事,也不派人告知吗?””

  六位兄长经常喊她小七。

  苏萝乍然听到这称呼,有些失神。

  温子溪失落地微不可察轻叹。

  苏萝茫然摇头:“不是。”

  “相反,摄政王又去了苏府。”温子溪平和地看着她,点破道,“摄政王与小七,认识?”

  苏萝当下有些紧张,极力正常道:“未成婚前,是旧友。”

  “小七,摄政王不是好人。”

  “其实他……”苏萝思索道,“他不是很好,但也不那么……”

  与杨舟议完事的墨瑾,听到这句话,刚想敲门的手一顿。

  他不好?

  他还不好?

  墨瑾脸色瞬间极冷,转身就走。

  “王爷!您是要找太傅吗!”陈嵩非常有眼力见地打断,算是隔着门,阻止苏萝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其实苏萝下一句是:但也不那么坏,总的来说还好。

  被这么一打断,苏萝也急忙转移话题:“太傅,这天儿很蓝,对吧。像蓝宝石一样,呵呵。”

  墨瑾啧了一声。

  他身受重伤,她还谈天说地?

  傍靠山的从一始终都做不到。

  傍上了吗?傍上了吗!就和其他男人听戏喝茶?

  墨瑾背上伤扯的疼,真就不该来这旷奇楼。

  “王爷您且慢,苏姑娘有口无心,您何必与她计较?”陈嵩忙道,“自古以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墨瑾冷冷看向陈嵩:“本王和一个玩物计较什么?她还不配本王计较。”

  陈嵩一怔,忙道:“是是是,就是一个玩物,根本就引不起您的情绪波动,她算什么,一个有夫之妇。玩完踹了就是!”

  墨瑾猛然驻足:“滚。”

  陈嵩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麻利地滚了。

  苏萝本就打算与温子溪换地方,商议父兄一事,为避人耳目,便分开行走,好巧不巧就在墨瑾身后。

  墨瑾说那句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玩物二字,好似将她耳朵扎的鲜血淋漓!

  她冷呵了一声,墨瑾把她玩物?

  那么,墨瑾在她这里,连玩物都不是!就是个好用的靠山,用完就甩。

  等到分道扬镳那天,苏萝连眼睛都不会红!能跑多快就多快!

  “苏姑娘?”陈嵩扭头要逃,就碰见了苏萝。

  “陈侍卫好啊,又碰到你们嘴里的玩物了呢,真是太巧了。”苏萝咧嘴一笑,眸光冷冽地露出一排白牙。

  陈嵩装模作样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尴尬地笑了笑。

  墨瑾负手而立,同样冲苏萝冷笑一声。

  “王爷,麻烦您让一让。”苏萝做了个让一让的手势,看着身姿轩昂的墨瑾几乎占了半个楼梯,

  “妾身约了温太傅一起赏花呢,您再挡着,可就迟了。”

  墨瑾“咔嚓”一声,将掌中玉扳指攥碎为齑粉,一点点洒在风中:“快滚。”

  “好呢。”苏萝施礼,喜滋滋地离开,“妾身这就滚。”

  她满脸喜色,墨瑾神情愈发阴沉。

  “本王让她滚,她还很高兴?”

  陈嵩盯着快步坐上马车的苏萝,有些不太好开口道:“或许吧?”

  “为什么高兴?”墨瑾咬牙切齿地问。

  陈嵩也没和女子接触过,这哪里知道?犹豫地回道:“反正……您让苏姑娘滚,苏姑娘挺高兴的,或许是因为要去见温太傅了?”

  “你也给本王滚!”墨瑾踹了他一脚。

  “??”挨了一脚的陈嵩捂着脚肚子,一蹦一跳地离开,哭丧着脸,“反正您让属下滚,属下挺不高兴的。”

  “有多远滚多远!”

  ……

  飞玉山。

  已被清过场的醉花湖,四面鲜花环抱,清澈见底的水面倒映着无数彩色。

  一叶扁舟漫无目的飘荡着,矮桌上摆着糕点茶饮。

  湖边除却温子溪守卫以外,没有一个人。

  苏萝跪坐着喝茶。

  相对而坐的温子溪,素手拂过矮几上的琴弦,清扬的曲音如瀑泄开,婉转动听。

  他低头敛眸,弹琴时,周身日光柔和,就连蓝袍也泛着光泽,好似与凡世割裂开来。

  因他端雅方正,如神祇,也将这醉花湖衬得如仙境那般。

  苏萝怔然一刻后,回避着低头:“夫子之前想和我讲父兄的死,不知这次可否仔细说说?”

  温子溪指尖蹁跹,琴音不停,抿唇问:“小七真 觉得你父亲是叛国贼?”

  “从不觉得!”苏萝瞬间握紧茶盏,语气陡然变激动了几分,“我父亲绝不可能是叛国贼!”

  “可他们不信我父亲。”苏萝心都在滴血,“他们褫夺了我父亲镇国大将军的封号,御史在史册写下我父亲通敌叛国,在丹阳一战中出卖布防图,致使赤漠城三万兵士惨死。”

  “我父亲若在世,知道史官如此写他,只怕会生生气死。”

  “他们说我父亲出卖布防图,还说我几位兄长也不干净,有其父必有其子,说我们苏府满门全是狗杂 种。”

  见温子溪弹琴不语,苏萝红着眼喃喃问:“难道夫子,也觉得我父亲叛国吗?”

  “铮”地一声响,温子溪双手摁在琴弦上:“我从不觉得。”

  刹那间,苏萝委屈的泪水倏然落下:“夫子……”

  “嗯?”温子溪喉结微滚,想为她擦泪的动作一顿,克制着将白绢递去。

  “这几个月我也在查父兄的死,无奈被困侯府,抽不得身。不知夫子查到了什么?”

  “你四哥……可能还活着。”

  苏萝焦虑晦暗的眼睛,瞬间亮起光,下意识扑上去抓住温子溪的手:“真的吗?何以见得?夫子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