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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郁不置可否地开口:“你呢?这就要走了?”

  “有点事。”

  都是一个圈子的,共同好友多,瞒得了温颂,瞒不了他。

  周聿川索性实话实说:“我侄子突然发高烧,我回去看看。”

  而后,又给他递了根烟,“待会儿你要是碰上温颂,别和她说,免得她乱想。”

  商郁接过烟,似很好说话般挑了下眉梢,答应得爽快,“哦,行。”

  温颂把字画随手放在玄关柜,听见电梯间传来动静后,又彻底归于平静,才重新出门,坐另一个电梯下楼。

  单元楼门口空空如也,黑色宾利不在刚才的地方,她并不意外。

  商郁本就不是耐心好的人,被她突然鸽这么一下,不想等,直接走了也正常。

  如今想约商郁吃饭的人,能排一整条晋安路都不止,商郁没理由纡尊降贵地在这儿等她。

  她垂了垂眸,刚要重新上楼,一辆眼熟的宾利忽而缓缓驶近,商二下来给她开车门,“小姐,刚这里没车位,我停得有点远。”

  温颂愣了一下,就瞥见商郁心情颇好地睨着她,“大小姐,上车吧,我饿了。”

  “……”

  温颂弯腰坐进后排。

  总觉得哪哪儿都透着诡异,在她下车前还不太爽的男人,这会儿唇角竟若有似无地勾着。

  商郁:“我刚碰见周聿川了。”

  温颂没说什么,“嗯。”

  情绪平平。

  语气淡淡。

  不失落,也不生气。

  商郁想起周聿川临走前的交代,黑眸敛了敛,“他找他嫂子去了。”

  正在开车的商一听见,眼睛都瞪圆了。

  爷刚不是答应周总了,不告诉小姐的吗。

  这告诉就算了,还告诉得更简洁明了,略过侄子,直接找妈了。

  不过也没毛病,侄子生病了,总不可能是自己在医院。

  温颂眉心都没动一下,“我知道。”

  她根本没信周聿川的鬼话,只是意外,他现在都开始费心骗她了,有进步。

  商郁语气寻常地继续补刀:“他走的时候,很着急,车都快开得飞起来了。”

  温颂皱眉看向他,“商总,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又想笑话她这段失败的婚姻,还是因为她的丈夫会随时随地被小三一通电话叫走,嫌她丢人?

  商郁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我只是没想到,你接受度这么高。”

  对绿帽的接受度。

  温颂读懂他的言外之意,弯了弯唇角,不甘示弱地开口:“我和他,现在各玩各的。”

  商郁眉心一跳,声音都掺着冷冽,“你说什么?”

  温颂冷着脸胡诌,“我说,我们现在是开放婚姻。”

  商郁自胸腔发出一声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个开放法?”

  她噎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捏了捏,避开他犀利的眸光。

  “就,就是各玩各的!”

  “哦?”

  男人单手撑在她的大腿旁,缓缓俯身过来,似揶揄道:“那你准备玩谁?”

  “我……”

  温颂梗着脖子,“我还在想!”

  她玩个屁。

  周家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怕是她前脚刚进房间,后脚就被周家弄死了。

  况且,她现在的心思都在项目上。

  项目一旦做成,商老太太就不敢轻易像以前一样对待她了。

  冬日昼短夜长,一通折腾下来,已是华灯初上。

  路灯昏昏黄黄的光线洒进车内,温颂看不清男人晦暗眸光里的情绪,只听他嗓音意味深长地说:“那,想好了和我说。”

  这话听着,总有点别样的意思。

  温颂没猜透,往后躲了躲,“商总要给我介绍吗?”

  “也不是不行。”

  商郁肩背开阔,这么俯身过来,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循循善诱地问:“想玩个什么样的?”

  “……”

  话都说出去了,温颂这会儿认怂,难免又要被他嘲笑一番,索性一本正经地想起要求来。

  她过去的理想型,无非就是周聿川那样的。

  斯文儒雅、温柔绅士。

  可如今,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

  她一时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但确定自己不要什么样的,“总之不要斯文儒雅绅士那一挂的,最好全部反着来,还能不畏周家权势的。”

  “小姐,反着来就是霸道毒舌冷情了。”

  商二笑着接了句话:“你这想玩的,不就是你哥哥这种类型吗?整个景城,也只有我们爷能不畏周家权势了。”

  温颂不由愣住,大脑都空白了一下。

  商二说的还真没错。

  她这跟报商郁的身份证号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哪来的胆子玩商郁!

  车子匀速行驶在路上,灯光明明灭灭地落在男人那张凑得极近的脸上,他又凑近两分,眼眸微眯,似乎在问温颂,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胆大包天的想法。

  温颂心脏砰砰跳动着,正要说话,上方响起男人磁性玩味的嗓音,“不止想玩开放婚姻,还想玩这么禁忌的关系?”

  “……”

  长达九年的兄妹关系,确实很禁忌。

  自小闻到大的那股淡淡沉香味萦绕着她,似处处都宣告着她的想法非常禁忌。

  温颂只觉得连耳根子都烧得慌,一把将眼前的男人推回座位,“你想哪里去了,我就算敢玩禁忌关系,也不敢玩你!”

  是不敢。

  商郁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再看向她时,又恢复了往常薄情冷性的样子,“想玩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慢慢排队吧。”

  “……”

  温颂没想到他这么自恋,尴尬得恨不得原地去世,只能看向商二扯开话题,“商二哥,快到餐厅没有?”

  商二:“下个路口就到了。”

  一下车,寒风拂过,温颂脸上的温度总算回归正常,浑身如释重负。

  商郁带她来的,是一家本帮菜餐厅,但是,是景城出了名的本帮菜餐厅。

  出名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环境和价格,在这儿吃饭,代表的是地位。

  普通人不提前一两个月,都约不到位置。

  温颂上一次来,也是和商郁。

  当时,是商郁二十岁生日,温颂自掏腰包请他和他的朋友们在这儿大吃一顿。

  吃完饭,他的几个朋友让她先回家,第二场未成年不宜参加。

  商郁牵着小姑**手,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你们去玩儿吧,我还要送她上课。”

  她要去老师家上课的。

  那会儿的每次接送,商郁也都没缺席过。

  真快。

  转眼十年过去了。

  商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嫌这家太贵了?”

  “……”

  温颂回过神来,缓缓敛下思绪,两步跟上,“我没抠到这个地步。”

  餐厅前两年重新装修过,风格与时俱进了,几乎看不出过去的影子。

  老板倒还是没换,亲自带着他们去包厢。

  “你点吧。”

  温颂把清一色写着时令价的菜单推过去。

  商郁也没客气,菜单都没看,熟悉地报着菜名。

  看得出来,是熟客了。

  等他点完,老板有些意外,“今儿不要苦瓜酿肉了?”

  商郁下颌朝温颂的方向抬了下,嗓音徐淡,“有人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