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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周过去,星穹那边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许呦宁坐不住了。

  妈妈说话越来越含糊不清,吞咽也变得更加困难,她等不起!

  她再次来到星穹大厦楼下,这一次,她还没靠近那扇气派的旋转门就被保安拦住。

  “这位小姐,你不能进去!”

  “我……我只是想问问,我上周托人递交的申请材料怎么样了?”许呦宁的声音带着急切。

  “我妈病得很重,求求你们,帮我问问负责‘曙光计划’的部门好吗?”

  “我托的人是宋佳冉小姐!她说会帮我递交的!你们可以查查,就在上周三!”

  许呦宁试图解释,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宋小姐?”保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露出几分不耐。

  “我们没接到任何通知。宋小姐每天处理的事情多了,哪有空管你?赶紧走!再不走我们报警了!”

  说着,其中一个保安伸手重重地推搡了许呦宁的肩膀一下。

  许呦宁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连日来的焦虑、委屈、绝望和被欺骗的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

  她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尖锐:

  “你们凭什么推人!我只是想问问情况!你们星穹的‘曙光计划’是假的吗?不是说救助困难家庭吗?为什么连问都不让问?我妈妈快死了!她等不起了!”

  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不管不顾地冲着保安喊叫。

  周围开始有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吵什么吵!快把她弄走!”保安也急了,脸色难看地上前,更加用力地想把她拖离门口区域。

  就在这混乱不堪、推搡争执的当口——

  一辆线条冷硬流畅的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过雨后的街道,正缓缓驶向星穹大厦的专属车道入口。

  深色的车窗玻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后座上,江时琛正闭目养神,冷峻的侧脸线条紧绷,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惯有的阴郁。

  连续几天的跨国视频会议让他有些倦怠。他讨厌跟那帮外国佬争执。

  突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焦急的小奶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爸爸!爸爸!停车!快停车!”

  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的江繁星,像只不安分的小熊猫,努力地扒着车窗。

  小脸几乎贴在玻璃上,乌溜溜的大眼睛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厦门口混乱的方向,小手激动地拍打着车窗。

  “是那个漂亮阿姨!爸爸你看!她被坏蛋欺负了!”

  江繁星急得小脸都皱了起来,指着外面,声音又尖又亮。

  “爸爸快救她!我不许坏蛋欺负阿姨!”

  江时琛的眉头倏然蹙紧,不耐烦地睁开眼,目光顺着儿子小手指的方向,冰冷地扫向车窗外。

  视线穿透深色的车窗,越过保安高大的背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被推搡得身形不稳的纤细身影。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挂着泪痕,正如同困兽般与保安推搡。

  ——许呦宁。

  江时琛的瞳孔,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猛地一缩。

  冰冷的眼底,瞬间卷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你们在干什么?”沉冷的声音吓得保安脸色突变。

  “江……江总。”

  “是这位小姐非要闯进去,我们——”

  “公司雇你们不是在这儿丢人现眼。”江时琛冷声打断,“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江时琛黑沉沉的目光缓缓地,移到许呦宁苍白的脸上。

  瞳孔骤然紧缩。

  五年前那个如骄阳下盛放的玫瑰般耀眼的许大小姐,如今被两个保安像乞丐一样推搡驱赶。

  她瘦得惊人,米白的衬衫裙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曾经饱满如的脸颊凹陷下去,只剩下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

  那双总是盛满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蓄满泪水,像两潭即将干涸的泉。

  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底窜起,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大步上前,皮鞋踩在湿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爸爸等等我!”江繁星迈着小短腿追着江湖琛的背影跑去。

  “许小姐。”他站在她面前,薄唇勾起一抹讥笑的弧度,“你不风风光光继承你的许氏集团,再找个门当户对豪门公子免得被人吃绝户,在我公司门前闹什么?”

  许呦宁的脸刷地更加惨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江时琛的眼神太冷了,像在看一个令人厌恶的陌生人,让她从脊髓渗出刺骨的寒意。

  “爸爸,你不许凶凶!”江繁星突然从江时琛身后探出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许呦宁。

  “漂亮阿姨,你别怕,我爸爸不是坏人。”

  说着,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拉住许呦宁冰凉的手指。

  这个小小的触碰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许呦宁强撑的镇定。

  她低头看着这个酷似江时琛的孩子,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关切,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酸涩得发疼。

  “江繁星,过来。”江时琛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江繁星不情不愿地松开许呦宁的手,却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

  “爸爸,阿姨很难过,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江总……”许呦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江时琛冰冷的眼睛。

  “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什么.但我妈妈真的等不起了。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

  “曾经什么?”江时琛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曾经你把我当玩物的情意?还是曾经你甩支票给我的'恩情'?”

  每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扎进许呦宁心口。

  她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不是的……我……”

  “堂堂许大小姐,也有低声下气求私生子的一天?”

  江时琛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私生子”三个字咬的极重,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许呦宁,还是嘲讽他自己。

  许呦宁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却控制不住肩膀的颤抖。

  当年那些伤人的话是她亲口说的,可是,难道不是因为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她很想不管不顾质问,他凭什么把当年的事情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可是,不行。

  妈**病,只能靠他。

  为此,她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

  “对不起……”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年是我不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我妈。”

  江时琛盯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更甚。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许呦宁。

  他记忆中的许呦宁是骄阳,是玫瑰,是哪怕做错事也梗着脖子绝不低头的骄傲孔雀。

  而不是眼前这个卑微到尘埃里,哭得浑身发抖的憔悴女人。

  “星穹的'曙光计划'有正规流程。”他冷硬地开口,刻意忽略心底那丝不适。

  “排上了自然会救。我不像你,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性命。”

  这句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许呦宁猛地抬头,湿润的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你的意思是…”

  “走正常申请流程。”

  江时琛别开眼,不再看她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

  “能不能排上,看造化。”

  说完,他一把抱起还在试图去拉许呦宁手的江繁星,转身大步走向大厦入口,背影挺拔而冷漠,没有一丝留恋。

  许呦宁站在原地,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

  江时琛最后那句话,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至少…至少他没有因为恨她而直接拒绝。

  她了解他的为人,他说走流程,就真的会按流程来。这已经比她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了。

  第二天清晨,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司,却被人事部告知:

  “许小姐,很抱歉,您的雇佣合同被单方面终止了。这是违约金,请您签收。”

  许呦宁如遭雷击:“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周前才签的合同!”

  人事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回答:“这是公司最大的甲方,星穹亲自下的指示。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许呦宁浑浑噩噩地走出星穹大厦,七月的阳光晒得她头晕目眩。

  江时琛,果然不会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