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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程虎8停在漓江边的停车场，江凡重新开启了直播。
镜头扫过车窗外。
远处，是烟雨笼罩下轮廓奇诡的山峰。
近处，是碧波轻漾的江水，水面倒映着天光山色，几叶瘦长的竹筏如墨点般悠悠划过。
整个世界，仿佛一幅活过来的、氤氲着水汽的巨幅水墨画。
【哇！这风景！随便一截都是顶级壁纸啊！】
【来了来了！阳朔篇终于开始了！怪哥，快带我们吃鱼！】
【别急，先让眼睛享受一下。这地方，光是看着就醉了。】
“风景确实是顶级的。”
江凡点了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越是这样的地方，美食的‘坑’，可能就越多。”
他将镜头转向自己，神情平静。
“刚刚我们路过了西街，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上百家店在卖啤酒鱼。”
“家家都说自己是正宗，家家都挂着各种‘荣誉’。”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第一顿，该吃哪一家？”
这个问题，瞬间引爆了直播间。
【去大师傅啤酒鱼！名气最大，连锁店，品质有保证！】
【别！那是纯给游客吃的！要去就去江边的老渔民开的店，那才地道！】
【我推荐谢大姐！本地人都去那家！】
【楼上的别瞎说，谢大姐早就盘给外地人了，味道一塌糊涂！】
推荐的、反驳的、争论的弹幕刷得飞快，信息杂乱，真假难辨。
这恰恰印证了江凡的判断。
“看来，大家也很纠结啊。”
江凡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用最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他看向林薇。
“薇薇，打开美食软件，搜‘啤酒鱼’，按好评榜和销量榜，找排名第一的。”
“啊？”林薇一愣，
“凡哥，这种榜单……不都是刷出来的吗？”
“我知道。”
江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所以我们才要去。”
“想要找到最好的，就得先知道，最‘流行’的，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不踩一踩坑，怎么能体会到什么叫惊喜？”
“高，实在是高！”
林薇立刻领会了精神，竖起大拇指，迅速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很快，一家名为“金龙漓江宴”的餐厅浮现在屏幕顶端。
好评数上万，装修富丽堂皇，图片里的啤酒鱼色泽红亮，卖相极佳，地理位置就在西街最核心的地段。
“就它了。”
江凡拍板决定。
两人下了车，瞬间被西街熙熙攘攘的人潮吞没。
“金龙漓江宴”的门面确实气派，雕梁画栋，门口两个巨大的鱼缸里，几十条大大小小的鲤鱼和草鱼挤在一起，水质略显浑浊，鱼的活力也有些欠缺，眼神呆滞。
服务员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去，店里座无虚席，嘈杂喧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带着明显味精和复合调味料味道的香气，死死压制住了这片山水本该有的清新。
“两位，我们这的金牌啤酒鱼，上过美食节目的！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服务员极力推荐道。
江凡扫了一眼菜单，价格不菲。
他点了一条三斤左右的招牌“漓江剑骨鱼”，又要了几个本地特色小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林薇小声嘀咕：
“凡哥，这环境……怎么感觉跟金桂楼差了十万八千里。太吵了。”
“一个是宴请宾客的殿堂，一个是服务游客的流水线，定位不同。”江凡平静地回答。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周围的食客身上。
他发现，几乎每一桌都点了啤酒鱼，但大多数人都是先拿出手机一通狂拍，然后吃上几口，便不再动筷，转而吃起了其他炒菜。
这个细节，让他心中已然有数。
很快，那盘万众期待的啤酒鱼，被服务员用一个巨大的盘子端了上来。
卖相确实是无可挑剔。
整条鱼被浓郁的红色汤汁包裹，上面铺满了切成块的红绿彩椒和番茄，色泽鲜亮，视觉冲击力极强。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林薇“哇”了一声，立刻拿出手机拍照。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卖相唬住了。
【卧槽！看着也太有食欲了吧！】
【这颜色，这汤汁，绝了！感觉应该不差吧？】
【怪哥，快尝尝！到底是不是坑？】
江凡拿起筷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了一块鱼腹肉。
筷子尖刚一触碰，鱼肉很轻易地就被夹散了。
这个细节，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送 入口中。
江凡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没有想象中的鲜嫩弹滑。
鱼肉的口感是松散的，甚至带着一丝“粉”的感觉，一抿就碎，完全没有活鱼应有的紧 致和纤维感。
更致命的，是味道。
一股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土腥味，像幽魂一样顽固地附着在鱼肉深处。
而那看似浓郁的汤汁，味道更是霸道得不讲道理。
入口是极重的咸、辣、甜，以及一股非常明显的、属于味精和鸡精的“工业鲜味”。
这股味道像一个蛮横的暴君，试图用最粗暴的方式，去掩盖食材本身的缺陷。
那所谓的啤酒香，更是若有若无，完全被淹没在了这片调味料的海洋里。
【宝宝……不吃……】
饕餮幼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嫌弃和厌恶。
【泥巴……水是脏的……鱼不开心……】
小东西的判断，直接而精准。
“凡哥，怎么样？”林薇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她的表情，从期待，迅速变成了疑惑，然后是失望。
“咦？这鱼……怎么感觉肉是散的？”
她咀嚼了几下，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而且……这汤汁味道好重啊，又咸又腻，根本吃不出鱼的鲜味了。”
她的话，恰好说出了江凡的心声。
江凡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着镜头，缓缓摇了摇头。
“家人们，很遗憾。”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
“这道菜，不及格。”
直播间瞬间炸了。
【啊？不及格？看着那么好吃！】
【怎么会？是味道不好吗？】
【我就知道是坑！我就知道！西街的东西不能信！】
江凡没有理会弹幕，他夹起一块鱼皮，展示在镜头前。
“大家看，真正的啤酒鱼，鱼皮应该是用热油煎到金黄酥脆的。但这块皮，是软的，韧的，说明它根本没有经过‘煎’这道最重要的工序，很可能就是直接用水煮，然后浇上调好的酱汁。”
他又指向鱼肉，语气变得锐利起来。
“其次，是口感。鲜活的漓江鱼，肉质是紧实弹牙的。但这鱼肉一夹就散，入口发粉，土腥味很重。我敢断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漓江活鱼，而是塘里养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饲料鱼。”
“最后，是这个汤汁。”
江凡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它不是为了提升鱼的鲜味，而是为了掩盖鱼的不新鲜。用最重的调料，去压制最原始的腥味。”
“这不是烹饪，这是化工。”
“跟我们之前遇到的‘工业糖精’，是一个路数。”
这番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的分析，让直播间瞬间安静下来，随即被铺天盖地的“原来如此”和“学到了”所淹没。
江凡没有再多说，他给这道菜打出了一个分数——62分。
“60分是及格，多给2分，给它这个不错的卖相和这绝佳的风景。”
这一顿，两人几乎没怎么动那盘啤酒鱼，只是把其他几个还算过得去的小菜吃了。
结账离开时，那盘鱼还剩下大半。
走出餐厅，重新回到喧嚣的西街，林薇一脸的沮丧。
“唉，白期待了。阳朔啤酒鱼，就这？”
“这，只是阳朔啤酒鱼的A面。”
江凡的眼神，却比刚才更加明亮。
“它代表了商业和流量。而我们，要去寻找它的B面。”
“B面？”
“对，那个真正属于漓江，属于渔民，属于这片山水的味道。”
江凡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投向了远处静静流淌的漓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直播间里，一条毫不起眼的弹幕，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条弹幕没有跟风讨论，只发了一句简短的话：
“想吃真鱼，过桥，往兴坪方向走五里，找江边那棵大榕树下的姓徐的渔夫。但他只用江里当天网到的鱼，做不做，看他心情。”
这条弹幕，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江凡的思绪。
他立刻在直播间里高声问道：“发这条弹幕的朋友，能说得再详细点吗？”
可惜，那人发完一句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仿佛只是一个随口指点的过路神仙。
但，这就够了。
“薇薇，我们走。”
江凡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去哪啊凡哥？”
“去找那棵大榕树，和那个看心情做菜的徐师傅。”
江凡的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自信的笑容。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脾气大，还是我的运气好。”
方程虎8停在漓江边的停车场，江凡重新开启了直播。
镜头扫过车窗外。
远处，是烟雨笼罩下轮廓奇诡的山峰。
近处，是碧波轻漾的江水，水面倒映着天光山色，几叶瘦长的竹筏如墨点般悠悠划过。
整个世界，仿佛一幅活过来的、氤氲着水汽的巨幅水墨画。
【哇！这风景！随便一截都是顶级壁纸啊！】
【来了来了！阳朔篇终于开始了！怪哥，快带我们吃鱼！】
【别急，先让眼睛享受一下。这地方，光是看着就醉了。】
“风景确实是顶级的。”
江凡点了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越是这样的地方，美食的‘坑’，可能就越多。”
他将镜头转向自己，神情平静。
“刚刚我们路过了西街，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上百家店在卖啤酒鱼。”
“家家都说自己是正宗，家家都挂着各种‘荣誉’。”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第一顿，该吃哪一家？”
这个问题，瞬间引爆了直播间。
【去大师傅啤酒鱼！名气最大，连锁店，品质有保证！】
【别！那是纯给游客吃的！要去就去江边的老渔民开的店，那才地道！】
【我推荐谢大姐！本地人都去那家！】
【楼上的别瞎说，谢大姐早就盘给外地人了，味道一塌糊涂！】
推荐的、反驳的、争论的弹幕刷得飞快，信息杂乱，真假难辨。
这恰恰印证了江凡的判断。
“看来，大家也很纠结啊。”
江凡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用最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他看向林薇。
“薇薇，打开美食软件，搜‘啤酒鱼’，按好评榜和销量榜，找排名第一的。”
“啊？”林薇一愣，
“凡哥，这种榜单……不都是刷出来的吗？”
“我知道。”
江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所以我们才要去。”
“想要找到最好的，就得先知道，最‘流行’的，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不踩一踩坑，怎么能体会到什么叫惊喜？”
“高，实在是高！”
林薇立刻领会了精神，竖起大拇指，迅速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很快，一家名为“金龙漓江宴”的餐厅浮现在屏幕顶端。
好评数上万，装修富丽堂皇，图片里的啤酒鱼色泽红亮，卖相极佳，地理位置就在西街最核心的地段。
“就它了。”
江凡拍板决定。
两人下了车，瞬间被西街熙熙攘攘的人潮吞没。
“金龙漓江宴”的门面确实气派，雕梁画栋，门口两个巨大的鱼缸里，几十条大大小小的鲤鱼和草鱼挤在一起，水质略显浑浊，鱼的活力也有些欠缺，眼神呆滞。
服务员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去，店里座无虚席，嘈杂喧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带着明显味精和复合调味料味道的香气，死死压制住了这片山水本该有的清新。
“两位，我们这的金牌啤酒鱼，上过美食节目的！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服务员极力推荐道。
江凡扫了一眼菜单，价格不菲。
他点了一条三斤左右的招牌“漓江剑骨鱼”，又要了几个本地特色小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林薇小声嘀咕：
“凡哥，这环境……怎么感觉跟金桂楼差了十万八千里。太吵了。”
“一个是宴请宾客的殿堂，一个是服务游客的流水线，定位不同。”江凡平静地回答。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周围的食客身上。
他发现，几乎每一桌都点了啤酒鱼，但大多数人都是先拿出手机一通狂拍，然后吃上几口，便不再动筷，转而吃起了其他炒菜。
这个细节，让他心中已然有数。
很快，那盘万众期待的啤酒鱼，被服务员用一个巨大的盘子端了上来。
卖相确实是无可挑剔。
整条鱼被浓郁的红色汤汁包裹，上面铺满了切成块的红绿彩椒和番茄，色泽鲜亮，视觉冲击力极强。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林薇“哇”了一声，立刻拿出手机拍照。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卖相唬住了。
【卧槽！看着也太有食欲了吧！】
【这颜色，这汤汁，绝了！感觉应该不差吧？】
【怪哥，快尝尝！到底是不是坑？】
江凡拿起筷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了一块鱼腹肉。
筷子尖刚一触碰，鱼肉很轻易地就被夹散了。
这个细节，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送 入口中。
江凡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没有想象中的鲜嫩弹滑。
鱼肉的口感是松散的，甚至带着一丝“粉”的感觉，一抿就碎，完全没有活鱼应有的紧 致和纤维感。
更致命的，是味道。
一股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土腥味，像幽魂一样顽固地附着在鱼肉深处。
而那看似浓郁的汤汁，味道更是霸道得不讲道理。
入口是极重的咸、辣、甜，以及一股非常明显的、属于味精和鸡精的“工业鲜味”。
这股味道像一个蛮横的暴君，试图用最粗暴的方式，去掩盖食材本身的缺陷。
那所谓的啤酒香，更是若有若无，完全被淹没在了这片调味料的海洋里。
【宝宝……不吃……】
饕餮幼崽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嫌弃和厌恶。
【泥巴……水是脏的……鱼不开心……】
小东西的判断，直接而精准。
“凡哥，怎么样？”林薇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她的表情，从期待，迅速变成了疑惑，然后是失望。
“咦？这鱼……怎么感觉肉是散的？”
她咀嚼了几下，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而且……这汤汁味道好重啊，又咸又腻，根本吃不出鱼的鲜味了。”
她的话，恰好说出了江凡的心声。
江凡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对着镜头，缓缓摇了摇头。
“家人们，很遗憾。”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
“这道菜，不及格。”
直播间瞬间炸了。
【啊？不及格？看着那么好吃！】
【怎么会？是味道不好吗？】
【我就知道是坑！我就知道！西街的东西不能信！】
江凡没有理会弹幕，他夹起一块鱼皮，展示在镜头前。
“大家看，真正的啤酒鱼，鱼皮应该是用热油煎到金黄酥脆的。但这块皮，是软的，韧的，说明它根本没有经过‘煎’这道最重要的工序，很可能就是直接用水煮，然后浇上调好的酱汁。”
他又指向鱼肉，语气变得锐利起来。
“其次，是口感。鲜活的漓江鱼，肉质是紧实弹牙的。但这鱼肉一夹就散，入口发粉，土腥味很重。我敢断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漓江活鱼，而是塘里养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饲料鱼。”
“最后，是这个汤汁。”
江凡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它不是为了提升鱼的鲜味，而是为了掩盖鱼的不新鲜。用最重的调料，去压制最原始的腥味。”
“这不是烹饪，这是化工。”
“跟我们之前遇到的‘工业糖精’，是一个路数。”
这番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的分析，让直播间瞬间安静下来，随即被铺天盖地的“原来如此”和“学到了”所淹没。
江凡没有再多说，他给这道菜打出了一个分数——62分。
“60分是及格，多给2分，给它这个不错的卖相和这绝佳的风景。”
这一顿，两人几乎没怎么动那盘啤酒鱼，只是把其他几个还算过得去的小菜吃了。
结账离开时，那盘鱼还剩下大半。
走出餐厅，重新回到喧嚣的西街，林薇一脸的沮丧。
“唉，白期待了。阳朔啤酒鱼，就这？”
“这，只是阳朔啤酒鱼的A面。”
江凡的眼神，却比刚才更加明亮。
“它代表了商业和流量。而我们，要去寻找它的B面。”
“B面？”
“对，那个真正属于漓江，属于渔民，属于这片山水的味道。”
江凡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投向了远处静静流淌的漓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直播间里，一条毫不起眼的弹幕，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条弹幕没有跟风讨论，只发了一句简短的话：
“想吃真鱼，过桥，往兴坪方向走五里，找江边那棵大榕树下的姓徐的渔夫。但他只用江里当天网到的鱼，做不做，看他心情。”
这条弹幕，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江凡的思绪。
他立刻在直播间里高声问道：“发这条弹幕的朋友，能说得再详细点吗？”
可惜，那人发完一句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仿佛只是一个随口指点的过路神仙。
但，这就够了。
“薇薇，我们走。”
江凡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去哪啊凡哥？”
“去找那棵大榕树，和那个看心情做菜的徐师傅。”
江凡的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自信的笑容。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脾气大，还是我的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