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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连着酥皮的鸭肉,在入口的瞬间,便上演了一场味觉的交响盛宴。

  “咔嚓……”

  牙齿与鸭皮接触,发出比最顶级的薯片还要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层薄如蝉翼的枣红色外皮,触齿即碎。

  没有半分油腻,只有纯粹的、极致的酥香,在口腔中炸裂成万千金色星尘,铺满舌苔的每一寸角落。

  紧接着,是皮下那层嫩到不可思议的鸭肉。

  几乎不需要咀嚼。

  肉质因提前的蒸制而保留了饱 满的汁水,又在最后的高温油炸中锁住了所有精华。

  舌 尖轻轻一抵,那些细嫩的肉丝便自动分离,裹挟着腌料中数十种香料融合后的复合香气,轰然炸开。

  陈皮的清雅,八角的沉稳,花椒的微麻,还有鸭肉本身最原始的鲜甜……

  所有味道都恰到好处,没有哪一种会过分突出,却又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深邃而悠长的回味。

  江凡的咀嚼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好吃。

  是那种返璞归真,完全依靠食材和火候,不带任何投机取巧的好吃。

  ‘宝宝……’

  脑海里,饕餮幼崽已经彻底陷入了狂乱。

  ‘宝宝的舌头开花了!’

  ‘这个袍子好好吃!比所有饭饭都好吃!呜呜呜……’

  它在江凡的意识里幸福得打滚,像一只终于吸到顶级猫薄荷的小奶猫,发出的满足喟叹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 操!看怪哥的表情!他闭眼了!他居然闭眼了!】

  【能让怪哥露出这种表情的菜,我印象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完了,我嘴里的外卖炸鸡突然就不香了,感觉像在嚼蜡。】

  【别说了,我已经打开地图在搜“红星饭店”了,从魔都飞过去还来得及吃晚饭吗?】

  江凡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没有急着吃第二口,而是拿起了汤勺,轻轻在鸭身上一拨。

  奇迹发生了。

  那只形态完整的鸭子,竟在他勺尖的轻触下应声而解。

  鸭腿、鸭翅、鸭胸……

  所有部位,都顺着关节,悄无声息地滑落、分离,露出了里面依旧冒着热气的、嫩白的鸭肉。

  真正的“一抖就脱骨”。

  “哇——!”

  林薇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惊呼。

  她看着那盘几乎是“自动解体”的鸭子,又看了看江凡,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挣扎和渴望。

  “凡哥……”

  她可怜巴巴地凑过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我就尝一小口皮,就皮,行不行?我不吃肉……”

  江凡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

  他夹起一块最酥脆的鸭背皮,递到她嘴边。

  林薇眼睛一亮,啊呜一口,珍重地**嘴里。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两秒后,她捂住嘴,幸福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发疯似的捶着江凡的胳膊,却因为嘴里塞满了美味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凡没理会她的发疯,自己又夹起一块鸭肉,连着皮,再次细细品味。

  这一次,脑海中的系统面板,终于浮现。

  【检测到菜品:招牌香酥鸭(红星饭店出品)】

  【综合评定:93分(一份近乎失传的匠心之作)】

  【食材评级:填鸭:良 、秘制香料:优、菜籽油:优……】

  【烹饪评级:腌制入味(优)、蒸制火候(优 )、油炸火候(优 )】

  【获得能量: 350点真味能量】

  【系统评价:这是对传统工艺最虔诚的坚守。厨师对火候的理解已臻化境,将一只普通的填鸭,升华为了令人惊叹的艺术品。每一口酥脆,都是时间的沉淀;每一丝软嫩,都是匠心的回响。唯一的遗憾,在于食材本身的天花板,限制了它迈向“登峰造极”的最后一步。】

  93分。

  一个极高的分数。

  江凡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口中的余味。

  享受结束,工作开始。

  他看向直播间的镜头,脸上所有的陶醉都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业的平静。

  “首先,给个结论。”

  “这道香酥鸭,是我在蓉城,不,是在全国范围内,吃过的所有香酥鸭里,完成度最高的一道。”

  【来了来了!怪哥的专业点评环节!要打分了吗?】

  江凡看着镜头,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要打分的话,满分一百,这道菜,我给93分。”

  【卧槽!93分!这么高?!】

  【天哪!这都93了,还有瑕疵?怪哥你做个人吧!】

  江凡没有理会弹幕,自顾自地说道:“它的优点,非常突出。主要在三个方面。”

  “第一,‘酥’。”

  他用筷子尖轻轻敲了敲鸭皮。

  “这个声音,骗不了人。它不是那种硬脆,而是一种极致的、一触即碎的酥松。这说明厨师在油炸时的油温和时间,控制到了一个堪称**的级别。多一秒,皮就焦了;少一秒,油就浸进去了。”

  “第二,‘嫩’。”

  “刚才大家也看到了,一碰就脱骨。这得益于前期长时间的蒸制,让鸭肉的纤维完全舒展开,肉汁被牢牢锁住。先蒸后炸,工艺复杂,但效果立竿见影。吃起来,皮是皮,肉是肉,口感层次分明,却又能在嘴里完美融合。”

  “第三,也是最难得的一点,‘香’而不‘冲’。”

  “很多地方做这道菜,为了追求所谓的‘复合香气’,会下猛料。八角、桂皮、香叶……恨不得把整个香料铺子都塞进去。结果就是,香料的味道完全盖过了鸭子本身的肉香。但这个没有。”

  “它的香气,是润物细无声的。你吃的时候,能感觉到各种香料的存在,但它们都只是背景,是绿叶,共同烘托出鸭肉这朵红花。这才是调味的最高境界。”

  江凡的点评,清晰、精准,没有一个多余的形容词,却让直播间里数千万观众听得口水直流。

  “说完了优点,我们再来说说,为什么是93分,而不是更高。”

  江凡话锋一转。

  “扣掉的这7分,不在于技术,不在于火候,甚至不在于调味。”

  “问题,出在了鸭子本身。”

  【???鸭子怎么了?它不干净吗?】

  【**,这都能吃出问题?怪哥的舌头是分析仪吗?】

  “这家店用的,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北 京填鸭。”

  江凡解释道。

  “这种鸭子,优点是生长周期短,肉质肥嫩。做烤鸭是一绝,但用来做香酥鸭,就暴露了一个缺点。”

  “——它的肉香味,不够浓郁。”

  “真正最适合做香酥鸭的,其实是南方的麻鸭,或者是一些水边散养的土鸭。那种鸭子,因为运动量大,生长期长,肉质虽然没这么肥,但鸭油更丰厚,肉的风味也更足。用那种鸭子做出来,香气会更有层次,更有野性。”

  “当然,”江凡补充道,“这属于鸡蛋里挑骨头了。在如今这个追求效率和成本的时代,能找到一家愿意坚持用这种复杂工艺,把一只普通填鸭做到93分的馆子,已经值得我们所有人起立鼓掌了。”

  他说完,自己也端起茶杯,对着后厨的方向,遥遥举了一下。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林薇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江凡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她知道,这才是江凡最迷人的地方。

  不是居高临下的指责,也不是刻薄的挑剔。

  而是这种,能清晰地分辨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并且能把背后的道理,讲得清清楚楚的专业与通透。

  江凡放下茶杯,看着盘子里那只已经被消灭大半的鸭子,又夹起一根鸭翅的骨头。

  他将骨头放进嘴里,轻轻一咬。

  “嘎嘣。”

  骨头应声而碎,化作满口酥香。

  他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鸭骨架,若有所思。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镜头,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满大街都是炸鸡店,炸鸭子,却这么少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