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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从三女嘴里,得知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便是此次四大世家入京,是李隆基的手笔!

  至于李琚为何笃定是李隆基的手笔,也很简单。

  便是他的三姐夫裴沅和八姐夫柳成肃同时升官了,且除了两人莫名其妙的升官了之外,还有大姨子那十岁的小儿子崔峋,也得了个折节校尉的虚衔勋赏。

  这个信息,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李琚却从中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一时间,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起来。

  沉吟片刻,他不禁接着问道:“三位阿姊可知,父皇此番为何突然要给三姐夫和八姐夫还有崔峋贤侄封赏?”

  听见李琚的问题,三女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旁的杨玉环闻言,心里则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凑到李琚身边,小声问道:“夫君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此事,与咱们现在的处境有关?”

  李琚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现在也还不确定。

  李隆基此举,看起来像是在为易储之事铺路,提前安抚这些大世家,避免他们反对。

  因为这些大世家,皆与他......或者说与太子有关。

  可他细细思量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李隆基是为了易储之事铺路,选择安抚世家的话,为何又独独缺了最为关键的杨氏与薛氏?

  须知,杨氏与薛氏,才是太子一系的直接姻亲与最坚定的支持者。

  崔、裴、柳虽然也和太子一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终究还是隔了一层关系。

  退一万步说,纵然李隆基易储一事,会伤害到他们的直接利益,却也没必要如此安抚。

  毕竟这些大世家,皆是出了名的风投专家,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换句话说,他们在太子身上损失的东西,依旧可以从他们暗中支持的其他皇子身上拿回来。

  因此,不论谁当太子,世家的投资其实都是稳赚不赔的。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隆基还有什么安抚世家的必要呢?

  李琚想了一会儿,但是.......没想到。

  没办法,他的上帝视角,只能供他看见历史大事件的进程,却看不到这些隐藏在史书之下的阴谋算计。

  因此,他也没有多想,而是迅速收敛思绪,将目光看向了杨氏三姐妹,等待着杨氏三姐妹的答案。

  杨氏三姐妹迎上李琚的目光,也终于回过神来。

  为首的杨玉玲沉吟一瞬,摇头道:“不敢欺瞒殿下,妾身等人只是妇道人家,也不懂官场这些弯弯绕绕,圣人要妾身等人进京受赏,妾身等人便只好进京受赏。”

  杨氏一番话说完,李琚立即便领会到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过,从这句话里,他也能听出来,高门大户出来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没有一个蠢人。

  索性他也没打算将事情一次性弄懂,所以他轻轻颔首之后,也不再多问。

  倒是一旁的杨玉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忧色。

  但见李琚不愿多说,她也没有多问。

  气氛沉默下来,今日的午膳,也吃到了尾声。

  吃饱喝足,李琚也懒得再去纠结李隆基和这些大世家之间谈成了什么交易。

  反正不管是李隆基也好,还是这些大世家也好,最后都是他的敌人。

  总之一句话,与其随时去想敌人在干什么,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等到实力足够时,什么敌人,什么阴谋诡计,尽可一剑斩之!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李琚果断带着四女出了东宫。

  准备好好的去逛一逛,感受一下长安城的人文风情,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

  .......

  而就在李琚带着四女离开东宫不久之后,李琚终于出宫的消息,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到了寿王府李琩的耳朵里。

  “该死的李琚,本王还以为你真要当一辈子的缩头王八呢,一辈子龟缩在东宫里不出门呢!”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琩顿时就兴奋起来,忍不住大骂了一句。

  这些日子,他对李琚可谓是十分的“想念”。

  甚至想到了恨不得随时跑去李琚面前展示一波自己的优越感,顺便教训李琚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可惜的是,李琚自回长安之后,就一直待在东宫不露面,让他有力气都没处使。

  现在,可算让他逮到了机会。

  兴奋一阵,他立即转头看向报信之人问道:“你可曾打探出李琚离宫,是要去哪里?”

  下人赶忙应声道:“回殿下的话,看八皇子殿下仪仗前行的方向,八皇子殿下似乎是要去游芙蓉园曲江池。”

  听见李琚是要去曲江池,李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嘴角便顿时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更加兴奋。

  “该死的李琚,都快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思去游园子,还真是不知所谓。”

  他暗骂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旋即果断对着候在门外的王府典军吩咐道:“丘立,召集人手,咱们先去曲江池等着本王的好皇兄!”

  “殿下不可!”

  但李琩没能等到丘立应声,反而先等到了一声苍老的劝诫。

  李琩皱了皱眉,下意识朝门外看去。

  下一秒,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便匆匆进了礼厅。

  看见来人,李琩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却也不好无视,只得见礼道:“王傅,您怎么来了?”

  王傅,官名,正三品。

  所谓王傅,顾名思义,即亲王师傅,专司教导亲王礼仪教化。

  同时,也是王府开府仪同三司的最高长官,与王友,长史,共掌亲王封国与王府一应文事。

  李琩的王傅姓崔,名崔隐甫,乃清河崔氏出身。

  崔隐甫进门,听得李琩发问,立即板着脸道:“老夫听闻殿下欲要出门,殿下莫非忘了圣人的嘱托?”

  听见崔隐甫一上来就用李隆基的嘱托来压他,李琩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但这个帽子很大,他也不敢不解释,还是耐着性子道:“父皇的嘱托,本王自是不敢忘怀,可父皇只是让本王这段时日安分一些,也没说不许本王出门吧?”

  听见这话,崔隐甫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圣人的确未曾说过不许您出门,可臣方才在门外听得真切,您是要去曲江池等八皇子殿下。”

  “怎么了,不可以吗?”

  李琩皱着眉反问道:“本王与八兄两年未见,寻他增进一下兄弟感情,这也有问题吗?”

  “这.......”

  崔隐甫懵了一下,古板的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裂痕。

  因为这话,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李琩见崔隐甫愣住,则接着问道:“还是说王傅亲耳听到了,本王是要去寻八兄的麻烦?”

  “这......倒是没有!”

  崔隐甫回神,赶忙摇头否认。

  他虽是王傅,可说到底还是王府家臣,劝诫归劝诫,却是不可能无中生有。

  李琩面色和缓了一些,旋即放缓语气道:“王傅放心,本王自是不敢忘却父皇的嘱托,只去去就回。”

  崔隐甫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李琩已经出了府门,带上王傅的典军丘立扬长而去。

  一时间,他古板的老脸不由得皱成了包子。

  他用**都能想到,李琩此去,定然不是单纯去寻李琚增进感情那么简单。

  毕竟两人的仇恨和冲突摆在那里,注定不可能和平相处,甚至两人直接在曲江池打起来都有可能。

  一想到那种后果,他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此事上报,随即唤来一名王傅属官,吩咐道:“你速速进宫一趟,将此事报与惠妃娘娘知晓。”

  “是!”

  见属官领命而去,崔隐甫仍是觉得不保险,又唤来一名亲卫,命其带人暗中跟上李琩,这才放下心来。

  .......

  与此同时,长安街道上。

  李琩带着数百轻骑朝曲江池疾驰,誓要赶在李琚之前抵达芙蓉园,浑然不顾街道上的游人摊贩。

  一时间,大街上端的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王府典军丘立打马跟在李琩身侧,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殿下,咱们此去,难免要和八皇子殿下起冲突,万一王傅将此事报与圣人和娘娘知晓.......”

  听见丘立这话,李琩顿时没好气的打断道:“谁说本王要和他起冲突了?”

  丘立一愣,诧异道:“不起冲突,那咱们带这么多人......”

  “他能游园子,咱们难道不能游吗?曲江池又不是给他李琚一个人开的!”

  李琩再次打断了丘立,语气一如既往的不爽。

  而丘立连续被两次打断话头,则是没忍住愣了一下,但看见李琩深沉的脸色,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驾驾驾!”

  李琩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再次加快了马速。

  反正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必须要在芙蓉园好好教训李琚一顿。

  毕竟再过些日子,李琚可就不配成为他的对手了。

  而羞辱敌人这种事情,还是得在对手强大时才够爽。

  至于冲突,谁规定的只能是他找李琚挑起冲突,难道就不能是李琚主动找他挑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