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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是白鹿书院的新生,一开始的时候,都需要去上大课。

  等你的学问有所小成之后,那便可以跟着书院中的先生一起学习了。

  萧墨觉得这有点像是自己上辈子的大学。

  本科是上大课,研究生阶段,则是跟着老师。

  每日卯时过半,萧墨就会起床。

  此时白如雪也早就醒了过来,给萧墨烧好洗漱的热水,做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之后,白如雪会送着的萧墨走出院落。

  直到萧墨消失在尽头许久,白如雪这才会缓缓收回视线,回到院子做着家务,等着萧墨回来。

  萧墨上大课所在的地点位于“三省峰”的十九学堂。

  每一个学堂约莫二十名新生。

  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国家,甚至萧墨遇到了北邙打扮的书生。

  且新生中有男有女,只不过女子比较少,男子比较多。

  不过让萧墨有些疑惑的是,有些男女对于学习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严谨,而且平日说说笑笑,对于老师布置的功课也是唉声叹气,仿佛是来白鹿书院游玩的一般。

  后来,萧墨才了解到,这一些男女大多都是世俗王朝的皇室子女。

  除了儒家学宫之外,四大书院都会给十大人族王朝额外的名额,让王公贵族的子女能够前来求学。

  他们最多只是在这里呆四年,四年之后便会离开。

  若是有人对儒学有一定造诣,想要留下来继续求学,也不是不可。

  但这种人非常非常少。

  或许是因为萧墨长得比较好看的原因,而且气质又很出众,再加上“萧墨拜师齐先生”的事情逐渐传开,所以有不少王公贵族想要与萧墨结交。

  尤其是不少贵族女子,她们看着萧墨颇有一种美目涟涟之感。

  对于这些人,萧墨既不疏远,也不亲近,与他们客客气气,保持一定的距离便好。

  而教导萧墨的书院先生,名为——王泉。

  王泉乃是齐道明的好友,为学宫司业。

  之后来到了白鹿书院担任教书先生。

  王泉得知萧墨是齐道明的关门弟子之后,每日上课,必然点名萧墨,考究他的学识,对于萧墨的严格也超乎其他弟子。

  好在萧墨每次也都对答如流,让王泉很是满意。

  对于这位王先生,尽管萧墨觉得这位他有点固执,甚至有一种老顽固的意味,但是学识方面是没得说的。

  而且王泉师叔对于“格物致知”的研究极其深刻。

  但是三个月后的一天,萧墨似乎彻底把王泉惹生气。

  这一天的课堂上,王泉一时兴起,跟学生们讲解自己对于“格物致知”的一些理解。

  王先生强调“格物致知”是通过外向的探索、学习和理性思辨来认知普遍天理。

  讲着“存天理,灭人欲”。

  述说着仁义礼智等儒家伦理是“理”的核心内容,性即理。

  由格物认知到致知觉悟,再到诚意正心,内在转化,最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讲完之后,王泉看到萧墨一直皱着眉头,以为萧墨心有不解,便是让萧墨提出疑问,他当场为萧墨解惑。

  但是萧墨提出的不是疑问。

  萧墨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观点。

  萧墨认为“理”的客观性可能导致道德实践的外在化。

  于课堂上,萧墨将“心外无物,心外无理”、“良知”即天理、万物一体的观念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王先生勃然大怒,与萧墨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大多数的学生对于先生和萧墨的辩论只是一知半解。

  那一些贵族子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只是觉得萧墨似乎触碰到了王先生的底线,竟然惹得先生如此生气。

  “萧墨,没有通过广泛“格物”积累,和对天理的深刻理解,所谓的“行”就是盲目的、缺乏依据的。你今日的这个说法就是空谈心性!”

  “可是老师,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真正的认知必然包含行动的指向和动力。

  真正的行动是认知的自然实现和完成。

  二者不可分割。

  知而不行,只是未知。

  如果知道了却不行动,说明这个“知”并非发自本心良知,只是浮浅的表面认知或口耳之学。”

  萧墨反驳道。

  “你你.”

  王先生指着萧墨,许久未说出话,最后只是衣袖怒挥。

  “今日课程到此为止,萧墨,你明日不用来了。”

  王先生气愤地离开课堂,众学生连忙起身相送,萧墨亦是作揖拱手。

  王先生走后,学堂中所有人皆是看向萧墨。

  当日下午,王泉来到了齐道明的院落。

  一走进院子,王泉就夺过齐道明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可真的是收了个好徒弟啊!”王泉坐在齐道明的身边,气愤道,“今日课堂之上,他差点没有将我气死!”

  齐道明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好友:“是吗?可是我怎么看你很高兴啊?”

  “有吗?”王泉怒视着齐道明。

  齐道明点了点头:“嗯,有!”

  王泉与齐道明对视着。

  半盏茶之后,王泉摸着胡子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萧墨这小子,竟然在课堂之上提出了‘人性即天理,知行需合一’,说实话,老夫我真的想都没想过,可太有意思了。”

  “那你还在课堂上对他人家破口大骂,说人家邪门歪道。”齐道明白了好友一眼。

  王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道明啊,萧墨的这个理念,于当今的儒学来说,冲击是不小的,若是他能成,他或许能开创一个新的学派,走出一条不同的儒道。

  但这条路,可太难走了。

  若是他无法坚定本心,我随便说说,他便是放弃了,那他未来,又如何承受得住铺天盖地的攻击?”

  王泉看着好友:“今日,我会将此事写成信,送去学宫,至于萧墨,我已经没有东西能教他了,他再来学堂也没用了。”

  齐道明笑了一笑,给好友倒了一杯茶:“那你觉得他能成吗?”

  “谁知道呢?”

  王泉拢了拢袖子,抬起头望着苍天。

  “只是啊,我们儒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再出过一位儒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