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宿怀。

  他在祈愿身后,默默伸出手掩住了祈愿的唇,没有用力,却很有效。

  他的身形几乎完全包裹住了祈愿,倾身靠上来时,下巴抵在祈愿毛茸茸的发顶。

  程榭看他,不亚于在看一条又毒又阴沉的蟒蛇,盘桓在祈愿的身上。

  而他冰冷的蛇头就悬在少女的颈侧,阴森的吐着信子。

  偏偏祈愿本人,一无所知。

  宿怀只很短暂的瞥了程榭一眼,对他的震惊无动于衷。

  他轻声低语:“既然是工作,早点处理比拖到最后好,我帮你。”

  宿怀知道,这些工作到最后祈愿还是要处理。

  与其让她拖延症发作,越来越多,还不如趁早解决了。

  祈愿也啧了一声。

  她起身,潇洒的拍了拍赵卿尘的肩膀。

  “你们俩吃吧,先走了,至于为什么先走你们也看到了。”

  路过司徒墨,祈愿差点照着他的**就是一个旋风三连踢。

  祈愿忍不住咬着牙质问他。

  “到底谁是老板!”

  司徒墨目的达成,也就不需要再和祈愿吵了。

  他微笑:“您。”

  祈愿骂骂咧咧,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走了。

  宿怀自然也没有留的必要。

  他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被赵卿尘一把抓住了肩膀。

  宿怀毫不意外,也没有愤怒或是挑衅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笑着望向赵卿尘。

  “怎么了,赵先生。”

  赵卿尘可不是什么讲道理,讲道德的主。

  他从来就看宿怀没顺眼过。

  宿怀没错是不假,但今天他的好兄弟因为他生了一肚子的气,赵卿尘怎么可能一句话也不说。

  “要不是因为祈愿,你以为你还笑得出来吗?”

  赵卿尘拍了拍宿怀的脸,不重,却满是羞辱。

  可宿怀却全程没有任何触动。

  眼神,表情,神态,甚至连嘴角淡淡的弧度都一如既往。

  “那谢谢你为她考虑了。”

  宿怀深邃的眼眸转向门口,没有再说话,而赵卿尘也似有所感,缓缓回头看去。

  灯光明灭处,祈愿就站在那里,抱着手臂,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们。

  赵卿尘心里顿时骂了一句。

  他斜眼剜向宿怀,可面上,他却不得不放下手,敷衍的笑了下。

  “行,以后有机会来香江。”

  赵卿尘对着他笑了笑,可眼底却一片寒。

  “我做东,好好招待你。”

  当然后面的那句话,赵卿尘没有说。

  比如他们港城海里的小鲨鱼,特别热情,见人就亲。

  宿怀颔首:“谢谢。”

  话落,他不再停留,抬脚朝着祈愿的方向走了过去。

  出了楼外楼,上了车。

  祈愿没忍住,抬眉问他:“赵卿尘,难为你了?”

  宿怀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并不放在心上,没想着分辩,也没想着告状。

  祈愿吐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好的不学和程榭学坏的。”

  宿怀垂眸不语。

  而很快,祈愿也再次出声。

  “下次,我会让赵卿尘和你道歉的,你不要和赵卿尘计较。”

  “因为如果真的计较起来,我不确定我会站在谁那边。”

  “你是我男朋友不假,但他也当我小弟很多年了。”

  “我总得护着他点。”

  ——赵卿尘,花孔雀一个。

  自恋,自信,不要脸,脾气一半好一半坏,但却很讲义气。

  她和程榭,对朋友都是如果他真出了事,帮忙可以,但却谁也不敢说能为了别人两肋插刀。

  可赵卿尘敢。

  或许是受家里影响,为了兄弟朋友,他就是硬撑也绝对撑的下去。

  说直白点,赵卿尘才是真正应了那句话。

  有事时,为朋友两肋插刀。

  没事时,闲的插朋友两刀。

  祈愿虽然嘴上不把他当人看,但还是很在意赵卿尘的。

  虽然,她确实没把他当人看。

  “没关系。”

  宿怀专注的看着祈愿,毫不掩饰的探究和追寻,是他汲取祈愿情绪的过程。

  “我不在乎。”

  为了那张伪善慈悲的皮,宿怀连想取他命的人,都能反之为其真诚祈祷。

  更何况是赵卿尘。

  ……

  祈愿快要烦死加班了。

  她坐在老板椅上,撑着头,表情幽怨的拿着笔。

  递过来一张,她就签字。

  再递来一张,她盖个章。

  当然,祈愿又不是**,怎么可能司徒墨给她什么,她就签什么。

  文件是宿怀看完以后才递给她的。

  司徒墨负责给,宿怀负责看,而祈愿就负责签上自己的大名。

  夜渐渐深了,但对祈愿来说,十点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开始。

  可工作的时间格外漫长。

  她都感觉自己工作了快一个世纪。

  到最后,祈愿看着满桌子的文件,只觉得它们都开始长嘴说话了。

  文件:遇见一个女孩,她太快乐了,想让她破防所以我出现了。

  祈愿:一直在挑衅。

  因为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所以在祈近寒的电话刚打过来的时候,祈愿就马上接通了,并且心安理得的开始摸鱼。

  “歪,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祈愿的声音有气无力,而偏偏此刻祈近寒的声音比她更无力。

  祈近寒:“老妹,嘛呢。”

  祈愿:“加班。”

  祈近寒:“你也加班呢?!”

  见他突然激动了起来,甚至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祈愿微笑着打击他。

  “我八百年加一次,你一次加八百年,还呲个大牙乐呢?没心肝的东西。”

  祈近寒:“…….”

  祈近寒:“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我电话刚打过来,你就接了,你心里还是很爱哥哥的,哥知道,所以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祈愿面无表情的反驳。

  “不是,是因为我刚好没事干,而你也刚好打过来,不要误会,你咖位没那么大。”

  祈近寒无语:“……”

  “你个没良心的小狗崽子,大晚上的,因为你这点破事,我加班加的头发都快掉了,我为了什么啊!”

  祈愿哦了一声:“谁逼你了?我有逼你吗?”

  祈近寒被她的冷漠和刻薄伤到了。

  他沉默两秒,而祈愿也有预感到他要开始吟唱了。

  非常识时务,祈愿马上接话:“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虽然没人逼你,可你还是做了,妹妹我非常感动你的牺牲,鞠躬,感恩呐——!”

  祈近寒明显不信:“没感觉到你的真诚。”

  祈愿张嘴就胡扯:“语言是苍白的,但我的心真的是真诚的!”

  祈愿期待的问:“所以你感受到了吗?”

  祈近寒:“并没有。”

  祈愿:“……”

  祈近寒:“别装了,要说事呢,竖起你那个狗脑袋听着。”

  祈愿晃了晃她的“狗脑袋”。

  她撑着头,无聊的嗯了一声。

  “什么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