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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坳之内,风雪无声。

  那卷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神秘信函,静静地躺在林渊那摊开的、沾染了仇敌鲜血的掌心。

  信上没有一个字,只有一幅用朱砂绘制的、无比精密的北地地图。

  而在那地图的最中央,一个被鲜血反复圈出的、代表着最终汇合点的所在,赫然是……

  镇北军,黑山大营!

  “大人!这是陷阱!”

  秦一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无法抑制的急切!

  他看着那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图,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爆发出滔天杀机!

  “严嵩那条老狗,算准了我们在北地已无退路,便设下这等毒计,引诱您去黑山大营自投罗网!”

  残月没有说话,但她那只死死握住短刃的、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颤抖的玉手,已然暴露了她内心深处那同样无法平静的骇浪。

  然而,林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掌心那幅地图,那双燃烧着淡淡赤金色火焰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浮现出了一抹冰冷的、高深莫测的弧度。

  “是陷阱,但不是为我设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安定了所有混乱。

  秦一与残月猛地抬起了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真正的疯子!

  “大人?”

  “你们以为,”林渊缓缓地将那幅地图,凑到烛火之上,仔细地审视着其上每一条用朱砂绘制的隐秘小道,“严嵩会天真到,用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就想让那位号称‘北地雄狮’的萧启元,相信我这个‘太子余孽’会与瓦剌人勾结吗?”

  他缓缓摇头,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讥讽的弧度。

  “萧启元,是太子太傅萧望之的亲侄子。他忠于的,从来都不是龙椅上的那位,而是早已被废黜的……东宫正统。”

  “所以,这封信真正的收件人,从来都不是他。”

  这个推论,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秦一与残月的心头!

  “那会是谁?”

  “是一个,同样野心勃勃,却又被萧启元死死压制着的……副手。”林渊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将严嵩那最深沉也最恶毒的用心,血淋淋地剖开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严嵩的计划,是让这位内应,拿着这封足以‘以假乱真’的信,在最关键的时刻,以‘勾结瓦剌,意图谋反’的罪名,当众拿下,甚至是就地格杀萧启元!”

  “届时,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镇北军,再将这盆脏水,尽数泼在我这个早已‘死无对证’的太子余孽头上。”

  “一箭双雕,好一招毒计。”

  秦一与残月,呆呆地看着他,他们那颗早已被鲜血与杀戮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地被一种名为“悚然”的情绪,所占据!

  “那我们……”

  “将计就计。”

  林渊的回答,简单而又霸道!

  “既然,严嵩已经为我们铺好了路,甚至连见到萧启元的门票都已送到了手上,”他缓缓转身,那双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眸子,死死地锁定着帐内那两道,早已对他敬若神明的身影,“那我们,又岂有不去之理?”

  “我要亲自,伪装成信使。”

  “我要在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刻,将严嵩这把最锋利的刀,当做我献给那位‘北地雄狮’的……”

  他顿了顿,那声音轻得如同魔鬼的耳语。

  “投名状。”

  他不再多言,撕下衣袍的一角,熟练地为残月那仍在渗血的肩头,做着最简单的包扎。

  他的动作轻柔却又高效,没有丝毫的温情,只有一种属于顶级猎人的绝对冷静。

  “还能走吗?”

  “能。”残月的声音,有些虚弱,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很好。”

  林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那幅足以决定北地未来走向的地图,小心地收入怀中。

  “换上伪装。”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不容置疑。

  “我们,去见一见那头,即将被豺狼分食的……”

  “雄狮。”

  ……

  半日之后,黑山大营外围,一处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隐秘哨卡。

  三道,身穿破旧皮裘,背着弓箭,打扮成普通北地猎户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座戒备森严的军营,缓缓靠近。

  “站住!”

  一声,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断喝,从前方那座由巨木搭建而成的哨塔之上传来!

  数十名,身披重甲,气息比寻常边军更加森然也更加冷酷的镇北军士卒,如同一群沉默的杀戮机器,瞬间将这三名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瘦削,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校尉。

  他没有问来者何人,更没有问他们来此何事。

  他只是静静地,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扫过眼前这三张,被风雪吹得有些皲裂的脸。

  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那声音如同两块冰冷的铁石在摩擦,问出了一句,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

  “北风卷地白草折,”

  “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