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公文,如同一道惊雷,在深秋的京城,轰然炸响。

  《京城市城市总体规划(1985—2000年)草案公示》,这篇由市规划局正式发布,并刊登在《京城日报》头版头条的文章,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沉浸在“南锣鼓巷拆迁”美梦中的投机者头上。

  公示文件里,用清晰的地图和详尽的文字,明确了未来十五年内,京城发展的重点方向。

  其中,对于南锣鼓巷片区,规划的基调是“历史风貌保护”,主张“修缮为主,保留原貌”,根本没有“大规模商业改造”的半个字!

  而那个真正被划入“近期重点开发”红色区域的赫然便是那个鸟不拉屎,荒凉偏僻的――大望路!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投机市场,瞬间崩盘!

  那些前几天还被炒到天价的南锣鼓巷的破旧平房,一夜之间,变得无人问津其价值甚至比这轮疯狂炒作之前,还要低上几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被划入“历史保护区”,意味着这些房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失去了任何商业开发的可能。

  而那些砸锅卖铁,甚至不惜借高利贷,将全部身家都押宝在南锣鼓巷的投机者们,则在这一刻,集体迎来了他们的世界末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阎埠贵拿着那份报纸,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那张原本就因算计而布满褶皱的脸,此刻更是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一生最精明、最疯狂的一次豪赌,竟然会输得如此之惨,如此的荒谬!

  他花光了所有的钱,抵押了祖宅,背上了足以压垮他的高利贷,换来的却是一间位于“历史保护区”,连出租都租不出去的一文不值的破房子!

  紧接着更让他绝望的事情,接踵而至。

  那些放高利贷的地下钱庄,是最消息灵通,也是最心狠手辣的。

  规划公示的当天下午,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就踹开了阎埠贵那间破房子的门。

  “老东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么今天把本金利息一分不少地还清,要么……就拿你这条老命来抵!”

  阎埠贵哪里还有钱?

  他被那群壮汉打得鼻青脸肿,像一条死狗一样,从自己的“新家”里,被扔了出来。

  他彻底破产了也彻底无家可归了。

  同样崩溃的还有那些阎家、刘家的远亲们。

  他们凑出来的血汗钱,一夜之间化为泡影,家中为此闹得鸡飞狗跳,反目成仇。

  在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中,他们终于想起了这场风暴中,那个唯一置身事外,甚至可能就是幕后推手的身影――何雨柱!

  是他!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提前知道了内幕消息,故意放出假消息,坑了我们所有人!

  这个念头,如同唯一的救命稻草,让这群输红了眼的赌徒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去哀求去撒泼去转移痛苦的目标。

  星辰大厦,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显得愈发雄伟壮丽。

  大厦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派繁华兴盛的景象。

  突然,一群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星辰大厦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为首的正是鼻青脸肿,状若疯癫的阎埠贵。

  “扑通!”

  他带着身后那群同样绝望的亲戚们,齐刷刷地跪在了那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何老板!何爷!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阎埠贵用尽全身力气,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声泪俱下地哭喊着,“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我们不该跟您作对,不该听信谣言去抢什么破房子!”

  “求求您!看在咱们过去一个院里住着的份上,您就发发慈悲,给我们指条活路吧!”

  “何爷!我给您磕头了!砰!砰!砰!”

  这群人,前一秒还可能在背地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何雨柱后一秒在彻底的绝望面前,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将何雨柱捧上了神坛,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着他的怜悯。

  这出闹剧,立刻引来了无数路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

  大厦门口,那两名早已见惯了各种场面的铁塔般的保安,走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冰冷的职业素养。

  “各位请立刻离开这里。这里是私人产业区域,禁止滞留和乞讨。”

  “我们不是乞讨!我们是来求见何老板的!”

  阎埠贵哭喊着,想往前爬。

  保安没有再废话。

  他对着胸前的对讲机,低声说了一句:“启动一级应急预案。清场。”

  随即,从大厦内部迅速走出了十几名同样穿着笔挺**的保安,他们手里拿着防暴盾牌和警棍,排成一排人墙,将这群闹事者和围观的人群,利落地隔离开来。

  其中一名保安,还拿着一个高清的摄像机,将阎埠贵等人那丑态百出的哭嚎、磕头的画面,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楼上,董事长办公室里。

  黑三正通过监控屏幕,向何雨柱实时汇报着楼下的情况。

  何雨柱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审阅着一份关于“大望路CBD核心区”的详细开发方案。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监控画面,仿佛楼下那场闹剧,不过是窗外几只苍蝇在嗡嗡作响。

  他只是用那支派克钢笔,在方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淡淡地,对黑三下达了一个指令。

  黑三微微一愣,随即领会了老板话里那冰冷刺骨的含义。

  “是,何爷。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离去。

  何雨柱依旧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已经完全投入到了那片代表着未来的“大望路”的规划图上。

  至于楼下那些跪在地上,妄图用“旧情”和“眼泪”来博取同情的失败者们?

  在何雨柱的眼里,他们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的哀嚎,甚至还不如窗外的风声,来得悦耳。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而当你站在顶峰的时候,你脚下那些所谓的深渊,不过是你登山途中,不小心踩过的一滩烂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