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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东,宁远关外,冬。

  “轰隆!轰隆!轰隆!”

  一千骑兵从东边,风驰电掣而来。

  一千骑兵身披皮甲,手中皆有一种奇特的武器——三眼铳。

  在宁远关外西侧,矗立着许多由稻草制作的草人。

  当骑兵冲到草人百步外的时候,最前面的骑兵纷纷点燃火绳。

  “砰!砰!砰!”

  密集的三眼铳射击,将最前面的一排草人击中。

  火焰瞬间燃起,一排草人或是被击倒,或是直接燃烧。

  骑兵连续射击,更多的草人被击倒,从城头上俯瞰,会发现最前面的骑兵完成射击,便开始朝着两侧扩散。

  后续手持三眼铳的骑兵补上,继续接替射击。

  “砰!砰!砰!”

  枪声好像爆豆一般,恐怖的枪火威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一员大将手持三眼铳,连续三次射击后,他抡起三眼铳,对着一个草人的脑袋狠狠砸去。

  “砰!”

  草人的脑袋上还挂着个破旧的皮盔,被大将一下砸得四分五裂。

  骑兵一走一过,矗立的草人被“杀”得丢盔弃甲。

  待千人骑兵飞驰而过,原地一片狼藉。

  “停!”

  为首的大将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正是宁远卫指挥使林枫。

  “三千营,训练结束,归营!”

  三千营的士兵得令,催动战马分批往大营赶去。

  三千营的军营不在宁远关内,而在宁远关外。

  随着坞堡防线的建立,宁远关面临的进攻压力骤减。

  十一月,随着朝廷的传来回复,准许了林枫开设车马集市,困扰林枫的战马问题,终于解决。

  车马集市上,大量的北蛮人来交易。

  战马固然珍贵,但是对于北蛮人来说,盐、铁、茶、糖还有各种手工制品,是他们更加需要的东西。

  十二月,林枫终于凑齐了一千匹战马,遂开始了三千营的训练。

  骑兵的训练耗时耗力,好在林枫有改良马鞍与马镫相助,又挑选了有骑术基础的士兵。

  每日在宁远关外顶风冒雪地进行骑术训练。

  骑兵训练苦,许多兵卒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没有一人退出。

  三千营的军饷,最低也是乙等兵卒的标准。

  每日早中晚三餐,都有肉食,保证骑兵的能量供应。

  三千营的营房都比普通兵卒的营房要更加宽敞,舒适。

  故三千营虽苦,却无一人愿意离开。

  将近一个月的辛苦训练,至月末这一天,三千营终于能完成奔袭攻击的实弹演习。

  千万别小看这实弹攻击演习,其中涉及了骑兵的前后配合。

  完成三次射击之后,前面的骑兵必须及时往两侧撤离,给后续的骑兵让出路。

  接着就是不断往两侧奔袭,再近身使用三眼火铳近身搏杀。

  一千人每日辛苦奔袭演练,才有今日的成绩。

  不过,距离达到实战水平,三千营还差得远。

  林枫这边刚刚翻身下马,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大人!”

  林枫转头望去,宁远县主簿夏言冒着风雪,在蒯祥的陪伴下走来。

  “夏主簿?”

  林枫拍拍身上的雪花,冲夏言喊道:“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宁远县有事?”

  “可不是有事吗?大喜事!”夏言满面笑容,与林枫见礼,“我奉赵知县之命,请林大人三日后去县城赴宴!”

  林枫眉毛一挑。

  “哦?什么事儿还要设宴席?莫非,赵知县又纳妾了?”

  夏言忍俊不禁。

  “林大人真能开玩笑,是这样,年末户部考绩已经出来了,赵知县的考绩极好。”

  “赵大人动用了人脉,在承宣布政使司那边儿打听了一下,他要高升了!”

  赵勤今年为了政绩,简直不要命。

  宁远县商贸越发繁荣,司马县尉便领着人去抓捕敲诈勒索之人。

  他赵知县直接走出县衙,前往县城的商户那边去收税。

  堂堂知县大人,亲力亲为收税,算是开了宁远县的先河。

  在赵勤废寝忘食的努力下,宁远县的税收成为辽东之最,赵勤脱颖而出。

  这位在宁远县知县位置上待了多年的知县,终于迎来了升迁的机会。

  虽然,他去了承宣布政使司担任的官职不算高,但也比一辈子当知县强。

  赵勤一高兴,决定大摆宴席,尤其要宴请林枫。

  “知县大人说了,你林大人是他的恩人、贵人,这次宴席你林大人必须去!”

  夏言说得眉飞色舞,赵勤高升,他跟刘开也有升迁的机会,能不高兴吗?

  林枫微微颔首,道:“好,请夏大人回去转告赵大人,三日后我一定去。”

  夏言闻言微微一怔,问林枫道:“林大人,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军中不是没什么大事吗?”

  林枫指了指北面:“北面不太平,入冬之后北蛮骑兵频频出没,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但总归小心些好。”

  “我留在宁远关安排一下,增加防御和巡逻,有备无患。”

  夏言颇为恼怒,道:“这群北蛮鞑子!才消停了多久又开始闹腾?他们就不怕死?”

  北蛮人当然怕死,但劫掠是刻在北蛮人骨子里的东西。

  两边的边贸虽然开了,但是要换取物资总归需要代价,哪有抢东西来得快?

  林枫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北蛮人就会对商旅出手。

  夏言与林枫一起走进宁远关,还与林枫说起最近的一件新鲜事。

  “什么?选妃?”

  林枫微微蹙眉,道:“我记得陛下登基前,只有一位侧王妃,就是如今的贵妃,怎么不选皇后先选妃子了?”

  夏言往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压低声音,继续道:“林兄,你有所不知,陛下既要选皇后,又要选妃子,已经下令在全国之内选秀女了。”

  “咱们辽东不少人家都在精挑细选自家的女儿,想靠着选秀女入宫呢!”

  “除了皇后之外,陛下要挑选妃子九人,谁家的女儿若被选上,当真是祖坟冒青烟!”

  林枫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仁宗皇帝后宫尚且只有一后,四妃而已,这才景泰元年,陛下就要选那么多的妃子,如何合适?”

  夏言闻言笑容更深:“林兄,陛下也是人,这人哪有不喜欢美人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宁远卫的指挥使一样,一心扑在军务上?”

  宁远卫的两任指挥使,堪称“奇人”。

  李成梁三十多岁了,却还未成婚,林枫年少有为,家里却只有一个发妻。

  如他们这般身份地位的边军指挥使,妾室三四房都算少的。

  林枫闻言打趣道:“夏兄岂不闻‘红颜祸水’,女人多的地方事情也多,我可不想每日沉沦在女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