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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烈他端起琉璃盏,笑着对苏嘤说道:“嘤嘤,来,我们一起喝下这杯酒。”

  他的眼底只有享受这场属于他的大婚典礼的喜悦。

  金丝绣制的广袖在风中翻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远处礼乐声渐歇,檐角的星砂灯笼突然齐齐爆出火星,映得他眉间那抹忽隐忽现的赤色龙纹愈发妖冶。

  苏嘤恍惚间想起百年前初见时,少年炎烈也是这样张扬地站在火龙族的赤焰崖上,将一朵熔岩凝成的花别在她发间,说:“这花永不凋零,就像我对你的心意。”

  酒盏相碰的脆响将她拽回现实。

  “嘤嘤,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炎烈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时,一道赤色暗纹自脖颈蜿蜒而上。苏嘤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殿下!”

  血痕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时,满庭夕雾花突然簌簌凋零。

  粉色的花瓣混着血珠坠在苏嘤的嫁衣上,像是揉碎了的胭脂。

  炎烈踉跄着后退半步,绣着龙纹的锦靴在青砖上拖出蜿蜒血痕。

  记忆如潮水倒灌。三百年前天火焚城那夜,炎烈也是这样满身是血地挡在她面前,赤龙尾缠着烧断的梁柱嘶吼:“快走!我说了要罩你一辈子!”

  还有最初的祭台,他不顾一切,哪怕丢掉半条命都要来救她。

  “殿下”苏嘤抖着手去擦他嘴角不断涌出的血,凤凰金纹的广袖被染成深褐色,“很难受吗?”

  虽然知道他不过是以太子的身份游历一遭,但真真切切看到他的“生命”即将陨灭,心像被刀割一般难受。

  眼泪不自觉的簌簌的往下掉。

  可他竟还笑得出来,抬手抹去苏嘤眼角的泪:“原来嘤嘤也会为我哭啊。”

  苏嘤哭的倒吸一口气,声音都哑了:“你啊,太傻了。”

  远处传来金甲碰撞的声响,禁军铁靴踏碎满庭落花。

  皇后晕倒在丹墀下,九凤步摇摔成两截,皇上颤抖着指向苏嘤:“把这毒妇给朕拿下!”

  “谁敢!”炎烈突然暴喝,艰难的撑起身体。

  他踉跄着挡在苏嘤身前,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唇角溢出:“孤以太子之名起誓...此事与太子妃...咳咳...无关...”

  最后几个字几乎湮灭在喉间的血涌里,他死死攥住苏嘤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团微弱的赤光在跳动,“她是我的挚爱的妻子,绝不会……害我。.”

  苏嘤的眼泪砸在喜袍上。

  “炎烈...炎烈你别睡!”她拼命摇晃怀里逐渐冰冷的身躯,红色婚服吸饱了血,沉甸甸地坠在臂弯。

  檐角灯笼里的小火龙哀鸣着冲下来,绕着她飞了三圈后化作火星消散在空中。

  禁军的刀戟已经抵住她的后颈,炎烈却在这时突然睁眼。

  他瞳孔已经涣散,却固执地望向东南方——那里是火龙族居住的方向。

  “别怕...”他指尖最后一点温度落在她脸颊,“等我...回来娶你......”

  话音未落,怀中身躯轰然倒下。

  四周的烛火突然化作万千流火。

  赤色光点穿过惊慌的人群,穿过凋零的宫花,穿过三重朱红宫门,飞向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