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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境钦差的人选像一块滴着血的鲜肉,被抛入豺狼群中。

  养心殿与摄政王府之间的暗流骤然汹涌,几乎浮出水面。

  小皇帝萧衍属意的心腹名单,几乎在他刚圈定后不到半日,就一字不差地出现在了萧彻的书案上。

  来源隐秘,指向早已被遗忘的长春宫。

  萧彻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发冷,心底却烧起一团火。

  她竟真的知道!

  不仅知道皇帝的心思,还知道那条连他都几乎忽略的、埋在长春宫的暗线!

  她甚至懒得自己动手,而是借这条线,将消息“送”到他眼前——一种赤裸裸的、带着戏弄的展示。

  这种被全然看透、却又被对方漫不经心利用的感觉,让他屈辱,更让他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

  他从未如此渴望撕开一个人的伪装,看看那冷静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灵魂。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冷笑一声。既然她送了这份“大礼”,他不接着,岂非辜负?

  他并未直接反对皇帝的人选,反而在次日的书房议政时,状似无意地提了其中两人往日的一些“小瑕疵”,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轻易让多疑的萧衍自己动摇了对心腹的信任。

  朝堂上,关于人选的争论愈发激烈,清流、勋贵、帝党、王党吵作一团,几乎将沈诀通敌的案子都暂时压了下去。

  苏嘤依旧垂帘听后,偶尔轻咳两声,扮演着病体未愈、无力干预朝政的柔弱太后。

  只有极少数人能察觉到,那偶尔从帘后投来的目光,冷冽如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就在这纷乱之际,长春宫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出长春宫破败的宫门,熟门熟路地避开几近于无的守卫,竟朝着……冷宫更深处的一处荒废殿宇摸去。

  影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那黑影在荒殿残破的佛像后摸索片刻,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匣子,揣入怀中,正要离开。

  “拿了什么?”影的声音如同这夜雨一般,冰冷突兀地响起。

  黑影猛地一颤,骤然回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难掩昔日秀美的脸——竟是先帝时期因巫蛊案被贬入长春宫的一位老婕妤!

  她眼中闪过极致的惊恐,不管不顾地朝着影扑来,指甲直抠向影的眼睛,动作狠辣,全然不似深宫妇人!

  影轻易制住她,卸了她的下巴防止她咬舌,从她怀中搜出那个油布包。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封密信,以及一小包颜色诡异的药粉。

  信件内容,令影这等死士都目光一凝。

  ……

  慈宁宫内,烛火通明。

  苏嘤看着影呈上的密信和药粉,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不是害怕,是极致的冰冷愤怒。

  信是那位老婕妤与宫外某位权贵的往来书信,时间跨度长达数年。

  信中不仅提及当年巫蛊案乃是构陷,更隐约透露了先帝晚年几种“对症”的“补药”来源蹊跷!

  而那包药粉,经影初步查验,与先帝暴毙前的症状有诸多吻合之处!

  先帝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而信中所指的那位宫外权贵,名讳虽用代号,但其势力范围、行事风格……直指如今在朝堂上一位以“忠厚长者”著称、从不参与党争的国公!

  好一条深藏不露的老毒蛇!

  竟利用一个被遗弃在冷宫、满怀恨意的女人,做了这等弑君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