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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磁矿洞深处,游子正焦躁地踱步。

  一道骨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洞口最深沉的阴影中“浮”现。

  他回来了。

  “大人!”游子第一时间飞了过来,当他看清朱宁那副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更显厚重内敛的骨甲时,漆黑的豆眼里充满了无法稀释的惊骇。

  朱宁没有解释。

  他只是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不远处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元磁矿柱,虚虚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那根坚不可摧的矿柱,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表面竟浮现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游子的呼吸,在这一刻,陡然一滞。

  “传我的令。”

  朱宁缓缓收回手,声音平静,却如同惊雷,在这片地底世界轰然炸响。

  “三日之后,北坡校场。”

  “我要浪浪山上所有奉我为主的势力,都到场。”

  游子愣住了。

  “大人,您这是要……”

  “新王登基,总要有几块像样的台阶。”

  朱宁缓缓转过身,那双死寂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也该让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看看。”

  “我这座王座,究竟是由什么铸就的。”

  三日后,北坡。

  曾经属于熊教头的洞府,已被彻底推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整块巨石开凿而成的,更加宏伟、也更加森然的议事大殿。

  大殿之外,是扩建了近十倍的巨大校场。

  三百名身披元磁黑甲的熊妖精锐,如同一片沉默的黑色铁流,分列两道,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熊山身披重甲,手持一柄新铸的巨斧,如同一尊铁塔,立于大殿之前。

  他的身后,是那尊身披天兵甲胄,面容冷峻的“狼大人”。

  他像一尊真正的天庭监军,沉默地,审视着即将到来的,八方来朝。

  第一批到的,是云岭那三名老道。

  他们换上了最华丽的道袍,却将头颅埋得比任何时候都低。

  他们带来的贺礼,是整整十箱装满了上品晶石与珍稀灵草的暖玉木匣。

  紧随其后的,是断魂涧的新任蜈蚣王。

  他几乎是匍匐着进入校场的,献上的,是他麾下最精锐的一百名斥候的,本命毒囊。

  青木岭的蛇母,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依旧妖娆绝美,脸上却再无半分慵懒妩媚。

  她带来的,是一支由五十名蛇妖组成的毒卫,以及……她自己那条宝贝儿子,青鳞的头颅。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斩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也献上了最毒的忠诚。

  三方势力,泾渭分明地立于校场之上,气氛压抑如铁。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如同山岳移动的脚步声,从大殿的最深处传来。

  所有妖物,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道骨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妖气,可他每一步落下,都让坚硬的校场地面微微一颤。

  那副全新的地龙骨甲之上,古朴的纹路仿佛在呼吸,将所有光线都尽数吞噬。

  他一步步,走上了那座由三具妖将尸骸奠基的,临时王座。

  他缓缓坐下。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在场的所有妖物,无论是妖将还是妖兵,都在这一瞬间,感到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

  “噗通!”

  三名老道第一个承受不住,狼狈地跪倒在地。

  紧接着,是蜈蚣王,是蛇母,是熊山,是那三百名熊妖精锐。

  最后,连那尊身披天兵甲胄的“狼大人”,都缓缓地,单膝跪地。

  王座之下,皆为蝼蚁。

  朱宁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那只覆盖着苍白骨甲的右手,对着校场之外那座最为高耸的山峰,轻轻一拳,隔空轰出。

  没有风声,没有破空之响。

  只有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

  山巅之上,一块重达万钧的巨岩,无声地,化作了漫天齑粉。

  撼山击。

  整个校场,死一般寂静。

  朱宁缓缓收回手,那双死寂的眼瞳,扫过下方那些匍匐于地的身影。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浪浪山,我说了算。”

  “有谁,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