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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林间穿行,却带不走那股死寂。

  朱宁的身影如一道白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片被踩踏得凌乱的草地上。

  石穿和土越紧随其后,它们沉重的元磁甲胄与枯枝败叶摩擦,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在这片绝对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里没有血腥,只有一股尘埃的味道。

  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生命。

  三具尸骸,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林间的空地上。

  它们还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模样,可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一处伤口。

  皮毛,血肉,骨骼,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

  像是三尊被岁月遗忘了万年的风化石像。

  “大人……”石穿的声音瓮声瓮气,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惊骇。

  朱宁没有回答。

  他缓缓蹲下身,骨白的指尖,轻轻触碰向离他最近的那具尸骸。

  入手,冰凉,干枯。

  “咔嚓。”

  那看似坚硬的皮毛,竟如同风化了的岩石,在他的触碰下寸寸碎裂,化作最细腻的灰白尘埃,随风飘散。

  规则之力。

  朱宁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妖术,不是神通,而是更高层级的,对“时间”或“生命”的直接抹除。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

  地面上,除了那三具尸骸留下的挣扎痕迹,再无半分打斗的迹象。

  没有法术残留,没有妖气波动,甚至连一丝属于入侵者的脚印都没有。

  干净得,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收债人……”

  枯骨佛陀最后那道充满了无尽疲惫与焦急的意念,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

  他缓缓站起身,那双死寂的眼瞳里,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土越。”

  “属下在!”

  “挖。”朱宁的声音嘶哑,“把这片地,给我往下挖三尺。”

  土越没有半分迟疑,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坚不可摧的利爪便已深深刺入了地底。

  泥土翻飞。

  朱宁的目光,则一寸寸地扫过周围的林木。

  他看到了。

  在其中一棵古树的树干上,有一道极其浅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划痕。

  那不是爪痕,更非刀痕。

  那更像是……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倚靠了一下。

  就在这时,土越的惊呼声从地底传来。

  “大人!这里有东西!”

  朱宁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深坑之旁。

  坑底,在一片翻开的新土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东西。

  一枚,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由某种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的,残破的令牌。

  令牌之上,没有任何气息。

  只有一个用利爪,仓促划出的,狰狞的“鬼”字。

  是狼渊的信物。

  朱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地,将那枚令牌捡起。

  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狼渊的妖气。

  这不是警告,更非挑衅。

  这是求救。

  一个,连狼渊那等老谋深算之辈,都只能用这种方式传递的,绝望的求救。

  朱宁缓缓握紧了那枚令牌,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知道,自己刚刚建立的这座铁桶江山,已经被敌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凿开了一个洞。

  而那头他以为已经藏好的老狼,恐怕早已成了对方网中的猎物。

  “大人,我们……”石穿上前一步,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回去。”

  朱宁没有再停留。

  他转身,骨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来时的幽深密林。

  他必须回去。

  回到那座能隔绝一切窥探的地宫。

  然后,去赴一场,不知是敌是友的……生死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