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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内,死一般寂静。

  那名银甲天将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回头,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座冰封的王座。

  悲伤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万年不变的冰冷。

  朱宁的目光,落在了王座的扶手之上。

  玄冰厚重,将那三枚古朴的铜铃彻底封死。

  一丝丝极寒之气从中溢出,仿佛能冻结神魂。

  这就是三清铃。

  也是“影子”与蓑衣客,共同的目标。

  朱宁迈步,瘟骨甲与光滑如镜的水晶地面摩擦,不带半点声息。

  天将没有阻止。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守卫,审视着这场迟来了一万三千年的交接。

  朱宁走到了王座之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玄冰之中蕴含的,是与天河弱水同源的恐怖规则。

  那不是封印,更像是一座为这三枚铃铛量身定做的,永恒的囚笼。

  他缓缓伸出那只覆盖着苍白骨甲的右手,骨白的指尖,轻轻触碰向那层厚重的玄冰。

  入手,冰冷刺骨。

  一股足以将妖将级强者瞬间冻成齑粉的寒意,顺着他的指尖反噬而来。

  可那寒意在接触到瘟骨甲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甲胄之上,那一道道如同枯萎藤蔓般的漆黑纹路微微一亮,便将那股寒意尽数吞噬。

  天将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朱宁没有理会他的惊异,他将一丝地龙之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玄冰。

  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那层看似脆弱的玄冰,坚不可摧。

  “没用的。”

  天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嘶哑,且空洞。

  “这是元帅以自身龙元,混杂天河弱水之精,布下的‘龙泣冰封’。”

  “除非有天庭敕令,或是……元帅亲至。”

  “否则,此印无解。”

  朱宁缓缓收回了手。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这不仅是封印,更是敖广最后的执念。

  他缓缓摊开手,那枚来自敖广的,刻着血色遗言的竹简,再次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没有催动,只是将竹简,轻轻地,放在了那层玄冰之上。

  嗡!

  玄冰微微一颤。

  那股冰封万物的寒意,竟流露出一丝同源的亲近,与更深沉的悲哀。

  竹简之上,那一行行用血泪刻下的字迹,竟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丝微弱的,金色的龙气。

  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薄薄的一层。

  天将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双金色的眼瞳里,再次泛起了无法稀释的悲恸。

  可也仅此而已。

  龙气散尽,玄冰再次凝固。

  “还不够。”天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宁没有说话。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之中,那枚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敕”字印记,一闪而逝。

  他没有再犹豫,将那只覆盖着苍白骨甲的右手,重重地,按在了那枚竹简之上。

  他将自己那缕刚刚掌控的“秩序”权柄,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其中!

  “敕!”

  一个古老的音节,并非出自他口,而是自他神魂深处,与那枚令牌共鸣,悍然炸响!

  这一次,玄冰没有融化。

  而是,退让。

  那层厚重坚固的冰层,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的叛臣,无声无息地,向着两侧缓缓退去,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核心的道路。

  它在臣服。

  臣服于这股,更高层级的规则。

  天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朱宁没有理会他。

  他缓缓地,将那三枚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的古朴铜铃,从那退让的玄冰中,取了出来。

  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股镇压万物的沉重。

  就在铜铃离座的瞬间,整座天河水府,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

  大殿的最深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竟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双眼睛。

  一双,比天将更威严,比废都更古老的,金色的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