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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宁的身影从阴影中踉跄而出。

  他重重地靠在冰冷的矿壁上,骨白色的甲胄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几片细小的骨甲碎片随之剥落,在死寂的洞窟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人!”

  石穿和土越第一时间从各自的隧道中钻出,它们看着朱宁那副几乎崩碎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无法稀释的惊骇。

  游子从另一条岔道无声无息地飞来,落在他身旁的石台上,漆黑的豆眼里只剩下凝重。

  “我没事。”

  朱宁的声音嘶哑,他摆了摆手,示意它们不必靠近。

  他径直走向洞窟的最深处,在那块最大的元磁矿石上坐下。

  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一颤,仿佛他背负的不是一副骨甲,而是一座无形的山岳。

  精纯的元磁之力如冰冷的溪流,缓缓渗入骨甲,开始修复那副濒临极限的身躯。

  “守好洞口,”朱宁没有回头,“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三妖不敢有半分违逆,恭敬地退了出去。

  朱宁缓缓闭上眼。

  痛楚如潮水般涌来,撕扯着他的每一寸骨骼与神魂。

  他必须活下去。

  也必须,变得更强。

  朱宁将意识沉入体内,不再试图压制那股狂暴的【黑风狂血】。

  他反而主动地,引导着元磁之力,将其当成了淬炼骨甲的薪柴。

  血色的妖力与苍白的骨甲疯狂对撞,每一次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可每一次撞击之后,那蛛网般的裂痕,便会愈合一丝。

  他正在用最野蛮的方式,将那头熊妖的遗产,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

  七日后。

  朱宁从入定中睁开眼。

  “游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洞外那只乌鸦的耳中。

  片刻之后,游子无声无息地飞了进来,落在他身旁的石台上。

  “大人。”

  “山上的风,如何?”

  “很静。”游子回答,“北坡的熊山,青木岭的蛇母,断魂涧的新蜈蚣王,都已奉您为主。云岭那三条老狐狸,也已将妖庭遗迹的入口彻底封死,静候您的下一步指令。”

  朱宁点了点头。

  恐惧,是最好的缰绳。

  “白骨呢?”

  “它已将乱葬岗彻底化作白骨领域。”游子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敬畏,“它传回消息说,它需要更多的‘食物’。”

  “告诉它,”朱宁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粮草,很快就到。”

  他缓缓站起身,骨白色的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传我的令。”

  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洞府的每一个角落。

  “命熊山,即刻起,于北坡开设‘炼兵堂’。我要他用云岭缴获的法器和晶石,为北坡三百精锐,打造真正的兵甲。”

  “命石穿、土越,将南岭最好的元磁矿石,也送一批过去。我要那三百头熊,在一个月内,都披上真正的甲。”

  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狂热。

  “命蛇母,献上青木岭所有毒草与秘药。我要一支,能让敌人无声无息倒下的,毒卫。”

  “命新任蜈蚣王,献上断魂涧所有子孙。我要一支,能探查浪浪山任何一处地底的,斥候。”

  一道道命令,从这座裂骨铸就的王座之上发出,通过游子的鸦之网,传遍浪浪山的每一个角落。

  “大人,”游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云岭……”

  “让他们等着。”

  朱宁缓缓走到洞口,看着外面那片由他亲手搅乱,又正在被他强行整合的黑暗世界。

  “告诉他们,在我的新军练成之前,谁敢踏入那座废都半步……”

  他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右手,五指张开。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