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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

  古老的音节并非出自朱宁之口,而是自他神魂深处,与那枚令牌共鸣,悍然炸响!

  令牌,按入了那道由纯粹规则构筑的影子后心。

  没有血肉的撕裂声,没有能量的爆鸣。

  只有一片死寂。

  绝对的死寂。

  那道影子轮廓猛地一僵,它缓缓地,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低下了头。

  它看着那只穿透了自己“身体”的骨白手臂,空洞的眼眶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困惑”的情绪。

  紧接着,是瓦解。

  以令牌为中心,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并非出现在影子上,而是出现在了它所代表的“规则”本身!

  那片被风化规则笼罩的灰白死域,如同被巨锤砸碎的镜面,轰然崩裂!

  “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所有妖物的神魂深处回荡。

  熊山和他麾下那些正在化为尘埃的熊妖,身上的灰白竟骤然凝固,随即如蜕皮般簌簌剥落。

  他们恢复了。

  蛇母藏身的阴影不再凝滞,致命的毒瘴重新开始翻涌。

  被抹去的“存在”,正在回归。

  “不……可能……”

  一个破碎的,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音节,从那道影子轮廓的内部传出。

  它的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像一块被强行扭曲的钢铁,充满了刺耳的杂音。

  它的身体在闪烁。

  时而凝实如墨,时而虚幻如烟。

  那股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威压,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衰减。

  朱宁没有松手。

  他死死地将那枚正在疯狂燃烧他神魂的令牌,按进对方的核心!

  剧痛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都变成了一捧即将燃尽的薪柴。

  可他那双死寂的眼瞳里,却燃起了最后的疯狂。

  他赌对了。

  这枚“敕”字令牌,代表的是另一种,更高层级的规则。

  一种,名为“秩序”与“赦令”的规则!

  “你……是谁……”

  影子轮廓艰难地转过身,它那双由阴影构筑的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抓向了朱宁的咽喉。

  可它的手,在距离朱宁不足三尺之地,便再也无法寸进。

  那枚令牌,就是一道无法被逾越的界线。

  “我是你的收债人。”

  朱宁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骨甲的裂缝中挤出来的。

  他缓缓地,将那枚令牌,拔了出来。

  “噗――”

  没有血。

  只有一道纯粹的,由无数破碎规则碎片构成的灰色气流,从那道影子轮廓的胸口,狂喷而出!

  “吼!”

  一声不似来自任何生灵的嘶鸣,响彻了整片枯骨林。

  那道影子轮廓,彻底失去了形态。

  它化作一团狂暴的、不断扭曲的阴影风暴,试图将周围的一切都拖入最后的混乱。

  可那枚“敕”字令牌,却像一座无形的灯塔,将所有的混乱都死死地镇压在了原地。

  风暴,在平息。

  阴影,在消散。

  那道由纯粹规则构筑的收债人,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就在它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却充满了无尽怨念的意念,从那片混乱的阴影核心,传入了朱宁的脑海。

  “债主……不会……放过……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阴影,彻底化为了虚无。

  仿佛从未存在过。

  枯骨林,重归死寂。

  只剩下那崩塌的地面,和那三百名劫后余生,却依旧心有余悸的熊妖军阵。

  朱宁的身体晃了晃。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枚光芒黯淡,重新恢复了温润如玉质感的令牌。

  他赢了。

  也油尽灯枯了。

  “噗通。”

  他再也无法支撑,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大人!”

  熊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冲了上来,在那尊骨白的王座倒地之前,稳稳地,将他接住。

  蛇母妖娆的身影也从阴影中走出,她看着那尊陷入昏迷,七窍之中都渗出丝丝血迹的骨白魔神,狭长的凤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无法稀释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她知道,这位新王,又一次,赢下了一场她们根本无法理解的战争。

  也知道,这座刚刚建起的裂骨王座,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