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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之内,风声静止。

  那块焦黑的虎皮,像一道尚未愈合的狰狞伤疤,烙印在浪浪山所有高层的眼底。

  王的敕令,自这座最深沉的黑暗中传出,如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凿入每一个妖物的心。

  三日之期。

  兵发车迟。

  整座浪浪山,这头刚刚学会了纪律的凶兽,第一次,将所有冰冷的獠牙都对准了山外的世界。

  北坡校场,煞气冲天。

  熊山没有再进行无意义的操练。

  他只是沉默地,将三百柄元磁战斧的斧刃,在一块巨大的磨刀石上磨了三天。

  火星四溅,映着他那张写满了暴虐与狂热的脸。

  三百名熊妖精锐静立于他身后,它们没有咆哮,只有沉重的呼吸,汇成一片压抑的雷鸣。

  它们擦拭着自己的甲胄,检查着每一处连接的铆钉。

  恐惧早已被那份三倍的抚恤金彻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为王座而战的荣誉感。

  青木岭的瘴气,前所未有的稀薄。

  蛇母斜倚在温玉软榻上,她没有再捻着毒蝎的尾钩,只是静静地看着身前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骸。

  那是“无影”。

  她最锋利,也最忠诚的一枚毒牙。

  “把她,葬在青木岭最好的风水里。”蛇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无法稀释的冰冷。

  “告诉所有人,暗堂的血,不会白流。”

  数十道最精锐的蛇卫身影,如同一缕缕青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浪浪山的边界。

  她们不是去探查。

  是去,铺路。

  一条,通往车迟国的,死亡之路。

  地宫之内,朱宁靠坐在那块最大的元磁矿石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再试图疗伤。

  他只是静静地,将那股佛魔交织的剧痛,当成了磨砺神魂的刀锋。

  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韧。

  游子的身影从横梁上无声地落下,停在他肩头。

  “车迟国,三清观。”游子语速极快,“盘踞着三只老妖,虎力、鹿力、羊力。三十年前,它们曾受一国供奉,被尊为国师。”

  “可一夜之间,三妖暴毙。对外宣称羽化飞升,实则……”

  “被人炼了魂。”朱宁的声音嘶哑,接上了他的话。

  游子沉默了。

  “他们杀我的人,送来虎皮,不是示威。”朱宁缓缓站起身,那副厚重的瘟骨甲与元磁矿石摩擦,不带半点声息。

  “是邀请。”

  他走到地宫中央那张由整块巨石打磨而成的沙盘前,骨白的指尖,轻轻划过代表着浪浪山与车迟国的区域。

  “他们想看看,我这新立的王座,究竟有多硬。”

  游子的翅膀下意识地收紧。

  “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朱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冰冷弧度。

  “看看这座王座的骨头,究竟能不能,硌碎他们的牙。”

  三日之期,已至。

  枯骨林深处,地堂开凿出的密道出口,如一头沉默的巨兽,张开了漆黑的巨口。

  三百名熊妖精锐,沉默如铁,在密道之前结成战阵。

  朱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军阵之前。

  他没有看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妖兵。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通往未知的黑暗,那双死寂的眼瞳里,倒映不出半分情感。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鼓舞士气的话。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那双死寂的眼瞳,扫过他麾下这支,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远征军。

  “车迟国。”

  朱宁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收尸。”

  他转身,骨白色的身影,第一个,走入了那片深沉的黑暗。

  “吼!”

  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三百熊妖汇成的黑色铁流,紧随其后。

  浪浪山的刀锋,第一次,指向了西方。